許輕云已經完全恢復了記憶。
她從躺椅上坐起,抱著自己的膝蓋,久久沒有說話。
沈硯白本打算等她自己說。
但等了十分鐘她也沒開口,他索性替她復述:“身份混淆,記憶反轉。”
“那個一直施虐的人,就是你。”
“而受害者,是霍綏。”
“許輕云,你演受害者演習慣了,所以你給自己洗腦,你把你對霍綏做的事,完全記成了霍綏對你做的事。”
“但你的記憶沒辦法幫你圓很多細節,你依然記得是個女人在虐待你,那個女人就是你自己。”
許輕云勾了勾唇。
沒錯。
就說嘛,“惡心”“下賤”,這樣的詞,怎么會用在她身上。
那都是她對霍綏說的。
九年前,她確實找霍綏幫忙,打算迷暈秦嘉淮。
哪知道,秦嘉淮竟然那么狠心,就連她最后一面都不見。
那天晚上她真的等了好久。
直到警方過來,說醫大發生了碎尸案。
她當時突發奇想,她想讓秦嘉淮愧疚和后悔。
讓他以為,是他沒有去赴約,害得她死無全尸。
于是她就主動要求霍綏找個地方給她住,把她藏起來。
她從小到大,想要什么,就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地得到。
“讓秦嘉淮后悔”成了她的執念,她必須要做到,哪怕為此堵上自己的人生。
她就這么等啊,等啊。
等的渾渾噩噩,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白天黑夜。
也沒有等到他后悔。
這期間,霍綏對她很好,對她聽計從。
可她實在瞧不上他……他太丑了,瘦瘦小小,一點都不像個男人。
她打他,罵他,他也從來都不反抗。
“蠢貨!這點事都做不好!”這句話,也是她對霍綏說的。
因為她當時想讓霍綏趁著同學聚會的時候,將楚瑤給灌醉、毀掉……這件事他做失敗了。
后來又過了很久,她慢慢開始記憶混亂。
自己變成了一個完全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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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輕云還以為沈硯白看不出來呢。
哎,這九年,自己沒有成長,但曾經這些被她操控的男人,都成長得好厲害呀。
她抬起眼,看向沈硯白。
水汪汪的眼睛里,帶著哀求,柔美至極。
她輕輕扯了扯沈硯白白色制服的衣袖。
“沈硯白,你會為我隱藏的,對不對?”
沈硯白不動聲色地反問:“你不是說,你要還霍綏清白嗎?”
許輕云輕咬下唇:“有什么清白可還給他呢?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沈硯白無聲地嘆了口氣。
就知道是這樣。
悖論。
如果她像失憶期間那樣三觀正常,她就不忍心冤枉霍綏。
如果她想起一切,恢復成以前那個許輕云。
她絕對不可能去還霍綏清白。
許輕云見沈硯白一直不說話,慌了:“你現在,已經不像小時候一樣喜歡我了嗎?沈硯白,我記得你說過,你最喜歡的人就是我。”
沈硯白慢條斯理開口:“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那你喜歡誰?楚瑤?”許輕云眉頭緊蹙,急切不安,“我就知道!高中時我就看出來了!她到底有什么妖法!你該是我的,秦嘉淮也該是我的,為什么都喜歡她去了……”
沈硯白靜靜看著她發瘋。
其實他對楚瑤的感情,很復雜。
高中時,他確實對楚瑤很有好感。
但那種好感,屬于追不到也無所謂,再見面依然可以笑-->>笑打招呼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