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佳不語,只是一味的撓頭,心虛尬笑。
沈肅清無奈的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罷了,再怎么說也不能辜負孩子的一番心意。
做足了準備的他正視死如歸的打算仰頭一飲而盡,然而剛舉起碗,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泥碗在他手里緩緩的被水融化成了一坨爛泥。
然后,“啪嗒”著從他指縫中漏了下去,在地上砸出一灘稀泥印。
沈肅清瞳孔地震。
頂著小沈大人投來的疑惑目光,展信佳愣是頭也不敢抬,拘謹的站在原地假裝低頭找東西。
她發誓,她家的東西雖然確實質量不怎么好但也沒有爛到這個程度啊喂!!
為什么之前幾年都用得好好的,她一帶喜歡的人回家這些老古董就突然全壞了!!!
六百六十六,演我是吧???
反正現在也已經丟臉得不能再丟臉了,展信佳干脆破罐子破摔,她擦了一把額上冷汗,直接從一堆廢墟里找了把掃帚出來開始當場掃地。
畢竟人在尷尬的時候都會假裝很忙碌。
一邊打掃,她還不忘招呼站在風中已經快石化的小沈大人。
“哈哈…外面太陽那么大,至少屋里挺涼快,有個地方能遮遮蔭什么的。”
她話音剛落,一陣邪風刮過,帶走了她家的茅草屋頂……
展信佳:“……”
沈肅清:“……”
他閉了閉眼。
好久沒有這么局促過了,好絕望,這個時候該說點什么才不會傷到孩子的自尊心?
他極力想組織語安慰她幾句,可望著面前只剩下的四堵墻,望著手心里殘余的那坨稀泥,他欲又止,又欲又止,費盡畢生所學卻愣是半天都沒斟酌出一句話來。
最后,他只是僵硬而無助的站在那里,深怕自己輕舉妄動會再弄壞什么。
年輕的太傅大人看上去甚至有點窘迫。
別說他了,展信佳都快碎掉了。
訕訕的放下掃把,她抬指將眼前碎發勾到耳后,笑容很是勉強。
“那個,小沈大人你先坐…站會兒,喝點…喝點西北風,我先去把我家的屋頂追回來,放心吧我很快的!!”
說完這句話,展信佳奪門…奪空氣而出。
她真的要裂開了。
臥槽,臥槽,老天爺我真的要曰你了,人怎么能丟臉到這種地步啊啊啊啊啊!!!
“喲,展家丫頭,又溜草呢?”
路過的隔壁大爺牽著狗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展信佳聽得眼前一黑,氣鼓鼓的一把薅住自家的房頂往回走。等她再進屋時,小沈大人正柔弱的縮在墻角與一窩鞋底那么大的老鼠相顧無。
沈肅清抬指扶額,他實在頭疼得厲害。
“阿紙…你有考慮過搬家嗎?或者我再另外給你家買套房子呢?”
展信佳一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就算這套房子再破好歹也是她自己靠著撿垃圾攢夠錢買來的,雖然說還有二十年的房貸沒還,錢莊里也還欠著點利息。
之前雁回時他們也不是沒提出過要資助她買房,畢竟人家可是京圈太子爺,手指縫里隨便漏點都夠她活八輩子了,但展信佳就是覺得自己攢的有一種特別的意義。
可能這就是她這種窮人沒啥用的執著吧——
嘿,我就不信我還真什么都做不成!!
展信佳正摸索著下巴研究怎樣能體面的把房頂再裝回去,門口那幾塊剛被她扶起的木板再次裂開,一個干瘦干瘦的老頭執著煙槍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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