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師父身上的那個……”
展信佳錯愕,心中猛地一震,只覺一股寒意頓時從腳底直竄到天靈蓋。
這種未知的恐懼遠比面對真正的洪水猛獸還要更可怖,就算是再難纏的敵人,她好歹還能盡力殊死一搏,可如今“裴奕”就站在她面前,她卻連它究竟是什么都不清楚。
它誕生于何,為何而存在,怎樣才能令它消亡。
它有無實體,被誰而創造,又想得到什么。
既然他用的詞是“寄生”,說明它本身就擁有隨意在他人身上游離的能力,哪怕她現在把“裴奕”殺了,它也大可以脫離這具軀殼重新換個宿主。
想到這,展信佳沉眸,袖下的指節暗自攥緊。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暫時的確沒有能制衡它的手段。
對于她來說,現在的它跟鬼沒什么區別。
面前,“裴奕”仍溫潤笑著,如同雍容不迫的主宰者,閑庭信步般朝著她的方向一步步逼近。
“我們曾經見過面的,不記得了嗎?
當初在懸崖邊上,我讓你抓住我的手,可你偏偏要跟著沈肅清一起跳下去。”
“是你?!”
幾乎只是一剎那,展信佳腦海中就立刻浮現了當初在遙州城被追殺至窮途末路時那個行為怪異的蒙面刺客,原來那時就曾有過交集。
不過,它當時為什么要救她?
斂了斂心神,展信佳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保持理智。
她的聲語沙啞卻平穩。
“所以慕云嵐一直都在騙我,她說我會死在小沈大人的手里,可我七歲時本就已經‘死’了,怎么可能還會與小沈大人牽扯上關系?”
這是一個恢復記憶后很好打破的騙局。
如果她的命是哥哥換來的,那她七歲時就已經死在南郡刺客手里了,根本就不會長大、認識小沈大人,更別提與小沈大人敵對。
她只是從小到大被慕云嵐潛移默化的灌輸著虛假信息,就如同洗腦一般,慕云嵐利用著她對她的孺慕與信任真假摻半的騙著她。
“裴奕”笑意更深。
“不錯,你只是個注定早逝的惡毒女配,在故事里輕描淡寫寥寥幾筆帶過,而沈肅清也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配角罷了。
就算那天你跟展吟書一起離開了將軍府,哪怕沒有死在殺手手里,也會在七歲那年死于各種意外,因為你的死是必然的,是注定的。
你能平安活到現在,只是你那個哥哥替你換了命罷了。
但,故事就如同棋局,無論局勢如何,只要重新將棋子擺回正確的位置,一切就能繼續按我想要的方向發展。
或者說得再清楚點,我可以輕易改寫你們的結局。
在遙州城地牢里我曾經與沈肅清短暫有過交談,我不過是隨口給他編織了一個你與他此生注定處于敵對陣營不死不休的謊,騙他說你終究會死在他手里,他便整日惶惶不安,既想狠心將你推開,又偏執的試圖將你抓得更緊。
懸在頭頂不知會何時落下的命運之劍啊……
就算是再理智再冷靜不過的人,或許也會在這樣的長久掙扎折磨下逐漸被逼瘋吧。
我倒是挺熱衷于欣賞他的絕望。”
“為什么?!你不是都說了我跟小沈大人都只是故事里微不足道的配角嗎,為什么非要糾纏我們,為什么非得是我們!”
“你為什么不問問你的好師父呢?”
提起慕云嵐,“裴奕”眼底閃過嫌惡,表情是不加掩飾的鄙夷與譏諷。
“九年里我至少給她下過五次命令讓她趁著你還小的時候殺了你這個變數,重新糾正劇情——
當然,我并不覺得這很殘忍,畢竟你本來就不該活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