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夷散人，參加殿試的進士中早有你的傳聞。知道你是天元神君的弟子，有陛下天尊御賜的道號。老夫開始就愛惜你的人才，所以處處留情，刻刻照顧。以你勉強金仙的修為和老夫戰至如今，已經十分不易，的確大出老夫之所料。”

“老夫手中的鈴鐺乃是太上之物，道君點化過的靈寶。一旦施展開來，天玄離火無窮盡，紅光洗得夢幻塵。在此結界中雖不會要了你性命，卻能大傷你的修為。后面還有兩輪比試，你年少有為大好前程，何不早早投降，免得功名付水流。”

天界靈氣遠較人間充沛，僅憑流桜神賦，莊清云在對戰中即便一直壓縮靈力使得其強度幾乎金仙初期水平，也沒有靈力不支的現象。反觀范芝仙雖然實力幾乎有莊清云那個師兄萬法真人的修為，但是由于浮島的禁制結界的限制生生打了個八折。

又因為莊清云體內的界靈石已經煉化得極深，即便是混元金仙設下的結界，對他制約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一來二去，兩人剛一照面時候，范芝仙還有他近兩倍的實力，雖說不上絕對碾壓，但即便不把法寶計算在內，也是穩操勝券。

一是輕敵，二是為了保存實力，他自以為實力差距極大，于是一派大家風范處處留手，點到為止。而莊清云卻借助一切環境因素，輾轉騰挪閃現游走，硬是拖了一刻時光，等結界威力翻倍后，兩人實力差距越來越小。范芝仙就算還是強些，也不過略有優勢。

如果那時他使出法寶，全力一擊之下哪怕莊清云能用“星劍指環”抵擋防御，最后估計還可能由于靈力強度不夠，敗多勝少。

而現在已經進入了最后一刻時間，范芝仙糊里糊涂，還在疑惑為什么莊清云修為難測忽高忽低，卻沒有意識到兩人都實力差距已經翻天覆地顛倒了過來。

莊清云又轉了轉指環，禮貌地回復，“多謝前輩關照，晚輩就斗膽討教一二。哪怕輸了，也是日后精進的經驗閱歷。”

好心相勸，沒想到他如此頑固，范芝仙念動口訣，法寶蓄勢待發，“小道友，法寶在我手里，你尚有準備下一戰的機會。法寶一旦使出，月缺難圓，你再后悔也沒辦法了。”

“前輩，陰晴圓缺，晦朔有替。請放手施為。”

看他如此不知進退，范芝仙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一聲“激”字，法令出口，鈴鐺一響，頓時煙霞彌漫，火光沖天。

火光煙霞之中一只玄鳥出離地帶金焰，拖著霓虹幻羽升在空中，對著莊清云一聲長鳴，響徹天際。

莊清云也不敢怠慢，凝聚心神感受著四周靈力的變化。自從在術藝考試中實戰運用《指玄經》對靈力流的感知，加上半個多時辰苦戰對范芝仙的了解，他握緊拳頭鼓勵自己不要用法寶指環，試著找出他的攻擊方式，僅憑自身的修為去應對這個古寶。

“跟著巽位走，它就傷不到我。”常人看來玄妙無窮的變化，現在莊清云眼里卻是頗有規律流動的靈力潮。一眼識破八卦巽位的變化規律，借著《伯陽心經》的奧義—道法自然，他不斷地在法寶的攻擊網中借力游弋。

范芝仙見古寶出手居然拿不住他，顧不得驚訝，只是不斷催動法寶瘋狂攻擊。而那金焰玄鳥就好像和莊清云躲貓貓一樣，十分默契，一個剛走一個才來，總是慢個半拍。哪怕近了他身，也會因為逆了風向，作用寥寥。

每一次攻擊的落空，每一點時間的流逝，都在范芝仙心中添加一份憂慮。越急越亂，他的心好像斷線的風箏不知何去何從，揉成團的麻線，找不到頭緒。

就在時間已經接近那一刻的尾聲時候，莊清云好像是突然因為靈力不濟，一個動作慢了下來，被玄鳥追上，一口金光烈焰帶著湛藍的靈力把他吞沒。

終于結束了。

范芝仙深深地喘了一口氣，緊張的神經徹底放松下來。

“好！廢物終是廢物！”咬牙切齒的李泰褒深嘆了一口氣，松開了緊緊攥著的拳頭，手心中盡是汗水。

李為善則全身無力地往后一沉坐在了“支踵”上，已經興奮地提了近一個時辰的精神，終于難以再濟。

心情截然不同的兩人，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確認了比試結果，正在往天尊寶座前行的殿試副主事蕭雨。

“啟稟天尊，殿試比武第一輪全部結束。薦生莊清云勝進士范芝仙，領其余十一名獲勝進士進入前十二名角逐。第一輪敗者，將角逐二甲相應名次。所有人員都已進入偏殿休息，一刻時辰后，抽簽進入第二輪。”

“承天，你是高明天子，第二輪比試由你代朕宣布比試開始。去準備一下吧。”

目送同席而坐的李承天離席，袁乘風的視線正好和御階之下，坐在第四排的師兄昊元神君楚善登四目相交。在師兄的眼中，他看見了許多極其復雜的情緒。對莊清云的，對自己的，甚至可能還有對天尊的。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哪怕早已修煉得心如止水的袁乘風也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如坐針氈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