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
何孟林反復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不太能理解:“為什么要叫這個?”
祈天河:“表達了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日后脫離游戲,他便能擺脫《七日經》的影響。
“……”更不能理解了。
祈天河只是笑了笑,低頭看時間的時候眉頭微微一揚,何孟林讀懂暗示,主動交換了聯系方式,便不再多做打擾。
祈天河將剩下的茶放在窗臺上晾涼,倒在花盆里,耐心等著今天預約的客戶。
叮。
電梯門開的聲音,緊隨其后的是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何孟林離開時沒有關門,一道穿黑色風衣的身影直接出現在門外。歲月似乎格外優待這個男人,盡管眼角有了細紋,在他身上卻釀成了一股獨特的氣質。
有些人是自帶氣場的,祈天河突然想起了中學時格外嚴厲的班主任。
柳天明是一個很準時的人,卡著點來,祈天河觀察他的時候他也在打量祈天河……氣質變了。職業的溫和笑容和周身偏陰冷的氣息,形成了鮮明對比。
距離上次見面不過一周,這種變化絕對不是沒有理由的,最大可能便是在游戲里獲得了什么機遇。
柳天明用陳述的語氣訴說一個事實:“收獲不小。”
祈天河也不做無謂的否認,聊了幾句關于天氣等無關緊要的話題,準備步入正題開始工作。
柳天明在他拿東西時突然說:“我聽說你新成立了一個組織。”
祈天河眼中的笑意淡去幾分,這么快就收到消息要么是何孟林在大肆張揚,要么……便是對方一直在監視自己。
讀懂他眼中輕微的警告,柳天明笑道:“我在收集情報這方面比較擅長,作為保命底牌。”
弄清楚玩家在現實之間的聯系,可以有效避免副本中被人聯手坑了。
聞祈天河眼神閃爍了一下,頷首附和他的意見:“不錯,有時候不但要防鬼還要防人。”停頓了一下,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說:“你說會不會有人故意裝新手玩家,降低老玩家的警惕?”
柳天明淡笑道:“下副本的次數又瞞不了人。”
“用道具呢?”
柳天明微微瞇眼,目光帶有一點審視。
祈天河毫不避諱同他對視:“我看有人在論壇上交易道具,五花八門的,突然起了些獵奇心理。”
柳天明這才道:“至少我沒見過。”
祈天河若有所思,不再詢問和游戲相關的話題,仿佛適才談論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話題。
大部分玩家日常會純粹停留在淺層睡眠的狀態,稍微有些風吹草動便會被驚醒,并迅速作出反應。就像士兵一樣,早就形成了本能的條件反射,如果在他們入睡的這段時間企圖做什么,會死的很慘。
面對警惕心理異常強烈的玩家,只能用最淺薄的方式做催眠,幫助客戶進入放松的狀態。
柳天明因為長期高強度的工作患有失眠,祈天河便暫時用能觸發聲音的道具作為輔助,再進行催眠。
確定對方的呼吸逐漸均勻,祈天河走出房間,留出一片寂靜的空間。
走廊盡頭開著一小扇窗,祈天河有時候會到這邊來吹吹風,放松一下心情。
現在是初秋,時不時就會來上一陣惱人的大風,就像此刻,毫無預兆刮起了風,落葉被吹得亂飛。
塵土一揚,空氣變得有些嗆人,一只瓢蟲跟著飛進來停在祈天河的肩膀。
鸚鵡沒有打招呼突兀出現,尾巴撣去瓢蟲,爪子勾著衣衫站穩。
祈天河望著不遠處的樹木,搖頭道:“你說柳天明是不是在故意試探我?”
鸚鵡‘哦’了下,尾音拖得有些長:“或許吧。”
祈天河:“是我失誤了。”
他的診所一開始便是借勢游戲,讓人誤以為自己也是玩家的一員,可惜準玩家權限有限,真進了游戲他才后知后覺下副本的次數會呈血色數字停留在手背上。
如果以往的高級vip客戶知道自己幾天前才第一次下游戲,會不會覺得被耍了?
到時候別說交好,不交惡都算好了。
鸚鵡尾巴尖動了動:“那你還故意提道具的事情?”
祈天河笑道:“對于多疑的人,我越這么說,他越覺得有深意,什么都不做才顯得被動。”
不過心下并沒有那么輕松,想要不暴露下副本的次數其實很容易,進去后隨便找塊紗布纏一圈,掩蓋住刺目的數字,但那樣反而顯得欲蓋彌彰,容易引起其他玩家的嫌隙和探究。
柳天明醒來已經是兩個多小時后,按照診療時間來算,多待了半小時。
“我接下來沒客戶,”祈天河推開門說:“何況今天只是做了最簡單的工作。”
助眠是催眠衍生出的一種雞肋能力,比起高額的心理診療費,是他賺了。
柳天明穿好風衣:“能好好的睡一覺,對我來說物超所值。”
祈天河送人到門口:“路上小心,再見。”
司機打開車門,上車前柳天明回頭說:“再見面的具體時間是兩天后。”
祈天河怔了下,想到兩天后有一場生日宴要出席,壽星是一位很有名望的老爺子,到時候有點身份的少不了要去恭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