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之前沒有冥想過,因為他是個戰士,而且是個年輕的戰士,根本不需要這個。
他雖然聽克勞騎士說過,有本事的騎士,都得冥想來提升自己的本領,可他畢竟初入騎士階,沒有到需要冥想的階段。
所以此時,他撓了撓頭,只能請教兩位教士了。
“盤腿坐在地上,屁股接地,身體自然挺直,微微揚起臉龐。”巴塔爾教士指導著說道。
“你也可以靠坐在大樹身邊,雙腿微微岔開,雙手放在腿上,閉眼集中精神。這樣也可以。”菲力娜教士跟著說了另一種方法。
她接著說道:“我還見過一種戰士們使用的冥想方法,是我看自然教派的一些護衛朝圣者的厲害戰士使用的方法。”
“哦,這個可能更適合我說不定。”基爾指了指自己的盔甲膝蓋部位,穿著盔甲,顯然很難將腿盤起來。而他又不想背靠大樹比奧去靠坐著冥想,這樣顯然不安全。
于是菲力娜教士說道:“就雙腿并攏,跪坐在地上,雙手放在膝蓋上,身體自然彎曲,低著頭就可以了。”
聽說要跪著,基爾有些反感,但如果沒有確定朝向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隨后基爾背對著大樹比奧,自己面朝這個院子的一面墻壁,雙膝跪地,手放在膝蓋上,身體保持自然狀態,頭也微微低著。他閉上雙眼,耳朵也不再留意外界的各種聲音。
隨著他精神的集中,很快他就聽不到周圍的各種雜音了。整個人在閉目后的黑暗中,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與心跳,以及作為背景的樹葉沙沙聲。
“看來基爾以前不像是沒有冥想過啊?”菲力娜教士吐槽一句,她轉過身來時,這才發現另外兩個人也都逐漸進入狀態了。
血牙斯特整個人就直接躺在地面的泥土上,他先是整個人呈大字躺下,隨后覺得這樣做有些不正式,又將雙臂收回,交錯放在自己的腹部。
說來奇怪,明明他才起床不久,但在這里這樣一躺,沒用多久,就呼吸均勻的睡著了。
巴塔爾教士則取出身上一直攜帶著的木制農神雕像,放在身前一米的地上,自己則面朝神像雙膝跪地,雙手合十,兩眼微閉,嘴巴無聲的開合著。
菲力娜教士只看巴塔爾教士嘴唇的開合,她就知道巴塔爾這時候在默念著一篇贊頌農神的祈禱長詞。這個祈禱長詞不同于一般教士們祈禱使用神力時的簡短祈禱詞,它本身作用不大,但卻可以堅定教士們的心念,在腦海中模擬神明的個人想象形象。
這有助他們成為神明的教士,也有助他們加強與神明的聯系。算是基礎卻重要的一項教士基礎技能。
菲力娜教士看著巴塔爾默念這個,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當初還小的時候,從她的父親母親那里學這個的時光。
那是美好的舊時光,父親是農神教會的英雄,母親是當地出色的農神牧師,兩個人的結合不僅無數的農神信徒們贊嘆祝福,就連偉大農神也曾顯露神跡祝福他們。
很可惜,身為英雄的父親被惡徒暗殺在了一場重要的節日慶典上,她的母親也因為這種重大變故以及搞砸了的祝福儀式而瘋癲了。
小小的她,生活就因此從云端跌了下來。
她被迫改名,因為要提防被人雇傭的惡徒們找到她。
她被迫遠離家鄉,遠離暗處的敵人影響力頗大的地區。
還好,農神以及農神教會遍布人類各個王國與社會,將她藏起來或者轉移到他鄉也不算是很難。
隱姓埋名,換個身份,她默默的從一個沒有家人的見習牧手開始,重新認識教授的老師,重新認識同期的見習教士同學,重新學習那些她從小就學習過,熟識的知識與技能。
她從來沒給任何一個人說過,但她偶爾則會在向農神祈禱時向農神述說過她的一個深埋心底的想法。
她要復仇。
她要向造成她家庭變故的那些暗處的敵人施以復仇。
農神從來沒對她的祈禱給過回應,但聰明的她早已明白。
農神既不同意,但也沒有反對。
她被教會安排在大樹村,她也知道不是隨機的安排在這里的。因為大樹村有一棵擁有智慧的大樹,她復仇所需要的知識與技能,完全可以向這個大樹所尋求。
她也是這么干的。
菲力娜教士花了兩年時間,從自然教派那里的友好教士學來了跟大樹比奧交流的方法。這讓她無需進入精神世界就可以通過大樹枝葉的搖擺與發出的沙沙聲,大致的知道大樹比奧的回答。
你問這有什么用?
菲力娜教士可以隨意的坐在院子里,用嘴問出她所困惑的問題。而大樹比奧便可以通過些微的搖晃樹枝,樹葉擺動時發出的沙沙聲,來用是或者否的回答,回應菲力娜教士的問題。
看起來不方便,其實只要提問之人問到了關鍵的地方,這種方式效率還是很高的。
通過這種方法,加上菲力娜教士這些年不間斷補充當時的情況,大樹比奧已經運用智慧,給她分析出了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以及那暗處的敵人都是誰,他們是怎么殺死她的父親,破壞儀式搞瘋她的母親的。
并且,大樹還憐憫的給了她一套看起來頗為可行的詳細復仇方案。
菲力娜教士則努力訓練與積累自己完成復仇方案所需要的技能與資源。
要不了幾年了,她就能親自去復仇,親手摧毀那些敵人。(相關的故事,我會在本書結束后,于番外里一齊講述。之前沒寫完的各個番外故事,也會在那時候全都給大家補上。)
說了那么多,其實菲力娜教士是不相信基爾他們的判斷的,大樹比奧并不是一個會偷竊什么東西,驅使他人辦事的某些陰謀存在。
它是一棵大樹,哪怕是一棵智慧的大樹,它的絕大多數想法,都不是人類所能理解的。
首先它不能移動,這就斷絕了絕大多數的可能。這在人類看來頗為不適的不利狀態,但對一棵大樹來說,它天生就適應自己無法移動的狀態。
這就像是你不能對著一只魚說你不能飛行而感到可憐,你不能對著一只飛鳥說它不能潛水而感到憐憫。
對大樹來說,它不能移動,就不移動。
它也從來沒想過要移動自己。
同理,其他人類的太多欲望與想法,對一棵大樹來說也沒有必要與必須。
大樹比奧有著它自己特殊的本領,因為長久的生存,并與一些偉大存在交流過,它無需眼睛就能知曉數個大樹村范圍內的絕大多數事情。它也可以通過與飛鳥動物的交流,從而知曉遠方的一些情況。
加上它的智慧,這就導致哪怕它無法移動,它依舊可以輕松知曉千里之外發生的事情,千里之外因為什么而發生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