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蕭艨和馮錚忍不住起身道,目光更是炯炯有神地盯著眼前的公主殿下。如今皇城里將領雖然不少,但是真正適合領兵迎擊貊族大軍的不就是他們倆了么?難道公主殿下打算親自出戰?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神佑公主,蕭艨還好馮錚卻有些幽怨了。雖然他身居殿前司都指揮使之職,可謂之武將之首了。但回想起來,上一次領兵上陣已經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時候他職位并不算高,是被別人領著上陣而不是自己領兵上陣。作為一個將軍,不得不說這是一種遺憾。馮錚一生中最好的時光都被困守在了這種小小的平京皇城之中,成為了永嘉帝實質上的御前護衛。
楚凌含笑看著他們并不說話,蕭艨忍不住道:“公主是…開玩笑的吧?”
楚凌挑眉,“本宮什么時候喜歡開玩笑了?”
“……”您不是一向都喜歡開玩笑么?
馮錚道:“若公主有更合適的人選,末將甘愿守城!”楚凌勾唇一笑道:“這個么…我還真有。”
“誰?”
楚凌抬頭看向門口,眾人也紛紛抬頭看了過去,就見到一個長身玉立,挺拔修長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眾人都是一愣,倒是蕭艨最先站起身來,“駙馬?!”其他人也是一驚,君無歡此時穿著一襲黑衣,臉上還覆蓋著一個精致的銀白面具,漫步進來卻已經氣勢逼人。看起來不像是那位傳說體弱多病身體羸弱的長離公子,倒是更像名動天下的滄云城主!
長離公子和滄云城主不就是同一個人么?!
上官成義和朱大人打了一個激靈,頓時回過神來才想起了這件不算是秘密的秘密。
“公子!”
“城主!”
與上官成義等朝中臣子不同,楚凌身邊親近的人一般更習慣稱呼君無歡公子或者城主。君無歡抬手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有些蒼白卻又驚人的俊美容顏。走到楚凌身邊微微點頭道:“不必多禮,都坐吧。”
“謝公子!”
眾人從新落座,上官成義和朱大人看了對方一眼,還是上官成義先開口道:“這個時候…駙馬怎么會在平京?”
楚凌含笑道:“他昨晚就回來了,若不是他正好回來,只怕昨晚公主府就要有血光之災了。”上官成義等人自然也知道昨晚神佑公主府被刺客闖入了的事情,只是這個時候已經許久不曾回來的君無歡出現在平靜確實不得不讓人多想。君無歡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上官大人不必擔心,我只是回來看看阿凌而已。很快就會離開。”
上官成義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這感覺就像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般。不過上官成義也并不心虛,他們愿意跟隨神佑公主為了天啟的江山社稷拼搏一把,但前提依然還是效忠于皇家。即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事情也不得不問清楚。楚凌微微蹙眉,正想要開口卻被君無歡按住了手。君無歡對她微微搖了下頭,楚凌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君無歡沉聲道:“滄云城諸事繁忙,我無法在平京長留,還是先說正事吧。”
楚凌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有君無歡出面,馮錚和蕭艨自然誰都不好再爭了。幸好楚凌也不是真的想要讓兩個虎將都縮在城里守城,她既然雄心勃勃地打算全殲北晉大軍,自然不可能只靠守城和君無歡一人就完成的。所以,楚凌的選擇是由她來守城,君無歡馮錚蕭艨各領一支兵馬,三路同時出擊。這個提議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同意,一眾年輕小將們更是摩拳擦掌地準備著去沖鋒陷陣。
從書房出來,君無歡和楚凌攜手漫步在公主府的花園中。君無歡側首看著走在自己身邊的楚凌笑道:“阿凌不開心?”
楚凌抬頭看向他,“方才你為何不讓我說話?”
君無歡道:“沒有必要。”
楚凌道:“什么叫沒有必要?我不信你猜不到上官成義在想什么。”君無歡輕笑道:“阿凌,你也知道的,即便是你我如何權勢滔天,也管不了別人怎么想的。但是,無論他們怎么想,都影響不到我們,那就夠了。過幾天我走了,他們的猜測自然也就煙消云散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何必讓他們心存芥蒂?”
楚凌垂眸,許久方才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但是沒有必要。如果我在滄云城被人惡意揣測懷疑,你也會忍下這口氣么?”
“這不一樣。”君無歡道。
楚凌道:“沒什么不一樣的,你不希望讓人指責懷疑我,我也不會希望有人猜忌你。你說得對,我們確實管不了別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看著別人猜忌你。有時候…猜忌得多了,也會有人當真的。”
君無歡站定了腳步,低頭看著她輕聲笑道:“阿凌是在心疼我么?”
楚凌抬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想太多了。”
君無歡挑眉,“想太多了?阿凌的話可真讓人傷心啊。”
楚凌無語,拽著他的衣袖就往前走去,“別廢話,走吧。長生還在等著你給他講學呢。”
君無歡反手握住她的手,一邊往前方走去一邊問道:“阿凌,以后天下太平了你想去哪兒?”楚凌想了想道:“到處走走,看看天下的名山大川奇人異事,然后找個好地方定居下來,休息養老。”君無歡笑道:“好啊,等以后天下太平了,我們就將這些煩人的家伙都丟下,只我們兩個人走。”楚凌道:“在這之前,長離公子…勞煩先治好你自己的身體好么?”病秧子還想浪跡天下?想太多了。
兩人一邊談笑著越走越遠,身后的小路上轉出來兩個人影。
朱大人和上官成義望著兩人身影消失的方向,朱大人撫著短須笑道:“看來,上官兄的擔憂是杞人憂天啊。”
上官成義嘆了口氣道:“非是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世情如此,縱然我不開口難道別人也不會開口么?”
朱大人道:“公主這番表態,上官兄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能不知道么,公主肯定是知道他們倆在這里才故意說出那樣一番話的。怪只怪從來皇位都太吸引人,只要神佑公主還監國掌權一天,只怕這些流蜚語都不會有停息的一天。
“可惜了……”朱大人微微瞇眼,輕聲嘆道。上官成義有些不解,“可惜什么?”
朱大人搖了搖頭,但笑不語。
交州距離平京并不遠,不過兩三天的路程。縱然行軍要略慢一些,最多也不過三四天而已。所以,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貊族大軍就已經距離平京不足五十里了。平京皇城中的權貴百姓們都是一片驚惶,無論是經歷過當年貊族入關的還是在南方土生土長只是道聽途說的。一個個都惶惶不安仿佛下一刻貊族鐵騎就能馬踏平京皇城一般。
君無歡和蕭艨馮錚三人早已經帶著兵馬悄然離開了。楚凌也從神佑公主府移駕坐鎮到了皇宮里。
看著御書房偏殿里依然端坐著閱覽奏折的神佑公主,坐在殿中的官員們無論文武,無論對這個監國公主有什么意見,心里多少也還是升起了幾分敬佩之意。無論怎么說,就沖著這份從容淡定,就足以讓絕大多數的男人也望塵莫及了。
長生坐在不遠處角落里的小書桌便寫字,殿中的氣氛有些古怪讓他忍不住時不時抬起頭來看向楚凌。楚凌察覺到他的目光總會跟著抬起頭來,安撫地對他笑一笑。長生見到姐姐的笑容,立刻覺得心中安穩了許多,再一次低下頭繼續寫字。
終于,等楚凌看完了桌上的一堆折子,在伸手去拿另一摞的時候開口問道:“各位大人都這么閑著無聊么?衙門里的公事用不著處理了?”
眾人紛紛無奈苦笑,對視了幾眼終于還是襄國公被眾人的眼神推了出來。襄國公輕咳了一聲道:“啟稟公主,諸位大人…都是擔心城外的戰事,這才…并不敢懈怠公務,請公主放心便是。”況且,這一天半點的倒也正耽誤不了什么事。要是真有急事,自然會有人呈上來的。別說是旁人,就是襄國公自己這會兒也有些無心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