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里并沒有響起前奏,這首歌的前奏是女聲單獨哼唱,用在荊陳二人雪中永訣的時候,后期音樂這片的負責人和夏以桐談的時候是說哼唱對技法要求比較高,稍有不慎容易弄巧成拙,建議請個專業歌手來頂一下,后邊有詞的部分再由夏以桐親自唱,夏以桐拒絕了,說她自己可以。
出于調音師這種可以逆天拯救歌喉的職業存在,只要不是唱得太離譜,都可以通過后期完美呈現出來,負責人就想著現場聽一下看看,能救回來最好,救不回來就只好請人了。
夏以桐以前并非沒有為電視劇唱過插曲,但是行內人都懂的,明星唱的插曲中間的水分有多大,呈現出來一首好的插曲,功勞最大的不是明星,是調音師。
所以整個錄音團隊對夏以桐并沒有抱太大希望,只要能在正常水平線上就行了。
夏以桐閉上眼睛,兩手按在耳機上,嘴唇微微靠近麥。
監聽耳機里傳來聲音,錄音師頓時睜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是一種介乎于鼻音和開口音之間的哼唱聲,卻干凈清澈,絲毫不拖泥帶水,但是又透著一股淡淡的哀傷和天地茫茫的空曠,將人一瞬間就拉回到了那場鋪天蓋地的大雪中,悲傷如同潮水涌來。
幾個月前拍攝的那場殺青戲還歷歷在目,一段一段地腦海中閃回,夏以桐眼底熱氣上涌,悄然開口:“離離原上寸草,一歲又一枯榮,籬笆青苔,再難見花開……”
她的氣息很穩,技巧處理很熟練,聲音溫暖,但是唱出來的感覺卻更加讓人覺得悲涼,因為愈是溫暖,失去的時候便愈讓人心痛。
夏以桐唱完了,睜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淚,望著棚外的錄音師。
錄音師半晌沒回應,眼底亦似有晶瑩,最后低頭朝她豎起拇指,真心實意地評價說:“一個被演戲耽誤了的歌手。”
夏以桐輕輕地笑了起來,眼睛里似乎有別的情緒一閃而過。
既然她的功底已經這么好了,錄音師和音樂監制就直接按照專業歌手的標準提了點意見,夏以桐一點就透,過了三遍,錄音師和監制都挑不出毛病了,滿意地提前收工。
簡直了,你女朋友唱歌把我唱得差點就地哭成一只土撥鼠。秦翰林在錄音棚外面,趁著夏以桐錄歌的時候給陸飲冰偷偷發微信。
陸飲冰約莫是在休息,回得很快——我就說吧,我上次聽她給我唱催眠曲就覺得很好聽,不比專業歌手差,這個人選沒推薦錯吧。
秦翰林——沒有沒有,本來我是打算請章歌后來唱的,她經常唱電影主題曲,而且聲音的確是好,但是她貴啊。這回請你女朋友來唱,省了不少錢[得意]
陸飲冰——你和她談唱首歌多少錢了嗎?[瞇眼]
秦翰林——她一聽說要錄歌立刻就答應了,酬勞一分錢沒提,看起來是打算無償奉獻了,那我也不跟她提了,談錢多傷感情啊對不對?
陸飲冰——我寧愿傷感情,她不提我來提,我就不按章歌后的標準來算了,你就給她一首五十萬。
秦翰林——沒聽見嘻嘻嘻。
陸飲冰——五十萬夠低了,你還想壓價到哪兒去?
秦翰林——十萬。
陸飲冰——五十萬,一分都不能少,要不我明天就多ng幾次,讓手里這部戲永遠都拍不完,別想著我參加你的電影宣傳,反正我經常不參加宣傳的略略略
秦翰林——我不信,你女朋友肯定要來,你還不來?
陸飲冰——我裝病,我病得很嚴重,你看她是去陪著你路演還是照顧我[呵呵]
秦翰林——四十萬[咬牙]
陸飲冰——五十萬,再回一句翻倍。
秦翰林——行了行了,成交,我就不該主動跟你提這茬兒。
陸飲冰——少占我們家夏以桐的便宜,老不羞。我要去找我女朋友了,跪安吧。
秦翰林氣咻咻地跪安了。
當天中午吃飯的陸飲冰就接到了夏以桐給她報喜的電話,聽聲音似乎是在房里蹦著的:“我上午錄歌的時候特別順利,錄音師和音樂監制都夸我了!”
陸飲冰把筷子放下,示意小西從休息室出去,帶上門以后,她才溫柔地問道:“嗯?是怎么夸你的?”
“說我是被演戲耽誤了的歌手!”
陸飲冰先是被她感染得一起笑了,然后才緩緩地皺起了好看的眉頭。因為在她的印象里,夏以桐被秦翰林夸獎演得很好的時候都沒有這么開心過。
她為什么會唱得這么好?居然比起專業歌手來毫不遜色?
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問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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