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陸陸陸了,七七七都沒用,陸飲冰寒聲道:“你哪個部門的?”
“回,回陸總,運、運營部。”
“名字。”
“劉曉淳。”
陸總意味深長地一勾唇角,聲音更加冷:“好,我記住了。”
旁邊一起嚼舌根的幾位同仁都向那位投去同情的目光,陸總從來不捉底下員工小辮子,您是第一個,也是很牛了。豈料陸總并不打算作罷,扭頭問道:“你們幾個也是運營部的?”
幾位同仁面如土色的一一報上自己的部門和名字。
陸總點頭,冷哼了一聲,走了。
這法子果然見效,下回陸飲冰再回來,大伙兒見到她都恭恭敬敬喊“陸總”,之后安靜如雞地回去工作。
陸飲冰轉頭就忘了剛剛問過的那些名字,三步并作兩步,大步走著,就差直接蹦著回辦公室,推開門,里邊兒沒人,再開了休息室的門,夏以桐果然睡在那里。
奔忙了一個上午加一個中午,身體的疲憊在頃刻間消失無蹤。
里邊開了空調,溫度適宜,夏以桐就那么和衣躺著,連被子都沒蓋,眉目沉沉,呼吸平緩,睡得極熟。陸飲冰和她交往這么久,是知道她的一些習慣的,比如說在不熟悉的環境,她若是休息會一直保持著一絲清明,稍有響動便會驚醒。如今卻睡得那么熟,僅僅是因為這是她的地方嗎?
心底有一塊變得軟乎乎的,陸飲冰慢慢踱步到床前,睜大眼睛,近距離觀察著她的睡顏,一絲一毫的細微動作都不放過。
夏以桐做了個夢,夢見了紫藤搖墜,花雨紛飛,她和陸飲冰穿著潔白的婚紗走在長長的紅毯上,紅毯盡頭的司儀穿著得體的西裝喜氣洋洋地念著講稿。藍得放肆的晴空到處都是剛放飛的五顏六色的氣球,銜來彩色樹枝的白鴿收攏雪白的翅膀停留在草地上。
她們穿過紫藤花纏繞的拱門,相視一笑,在神父的祝福下,交換戒指,互相親吻,到場的所有親朋好友都在用力地鼓著掌。
她在睡夢中發出了笑聲,嘿嘿嘿的,那種很歡快的笑聲。
陸飲冰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舉著手機給她錄像,心情被她影響,整個人都是上揚的,兩人一個在夢里笑,一個在現實中笑。
據陸飲冰的錄像結果顯示,夏以桐斷斷續續地起碼笑了有十分鐘,天知道什么夢能有那么好笑。
正猜測著,夏以桐忽然睜開了眼睛。
沒有一丁點兒預兆地睜開,嚇了偷拍的陸飲冰一跳,趕緊手忙腳亂地收起手機。
夏以桐維持著睜眼的姿勢,過去足足三秒,沒眨眼,陸飲冰懷疑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夏以桐又閉上了,呼吸平穩,沒有一絲要醒轉的跡象。
陸飲冰呲呲牙,拿不準她是醒了沒醒,保險起見,她沒有再偷拍。
一分鐘后,夏以桐的睫毛微微顫了顫,那雙在陸飲冰心里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光華的眼睛緩緩睜開,直直地望進了陸飲冰的黑眸里。
陸飲冰用她那好聽得如同天籟的聲音講起了故事:“從小有個國王,一直沒有孩子,他向上帝禱告,終于生了一個高貴漂亮的女兒,所有的巫女都來給她祝福,她們賦予了公主能夠擁有一切的美好,但是有一個巫女沒有被邀請到,于是她就詛咒公主十五歲的時候被紡錘扎到,倒地死去。”
夏以桐眨眨明亮的眼睛,她知道這是《睡美人》的故事,但不明白陸飲冰為什么要講這個故事。
陸飲冰手撫摸著她的手臂,從上望著她,柔聲道:“但是有一個巫女還沒來得及說自己的祝福,她將公主死去的詛咒進行了緩解,只需要沉睡百年。國王和王后用盡心力保護著公主,但是公主還是碰到紡錘了,陷入了沉睡。整個王國都陷入了沉睡,外面圍滿了玫瑰長成的籬笆,將整個王城都遮住了。一百年后,王宮外來了一個女騎士……”
“你……”改故事。夏以桐笑了,想說話,陸飲冰用手指抵在她唇上,制止了她即將出口的話語。
“女騎士不聽其他人的勸阻,執意要進王宮,她就是最后那個巫女,其實她早已深深地愛上了公主,只是沒有人知道。她花了一百年的時間讓自己擺脫了巫女的身份,成了一個勇敢的騎士,她要去救她的公主了。她一劍劈開了玫瑰花樹的籬笆,邁入了王宮,后來……”
她不說了。
夏以桐看著陸飲冰的眼睛,眼珠轉了轉,在等新故事的下文。
“閉上眼睛。”陸飲冰說。
夏以桐閉上眼睛。
陸飲冰在她的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后來,女騎士吻醒了公主。”陸飲冰執起她的手,下床屈膝在她面前,虔誠道,“跪在她床邊,并承諾永遠對她忠誠,保護她,守衛她。”
“后來呢?”夏以桐鍥而不舍地追問。
“還有后來?”陸飲冰以為自己編的這個故事已經夠圓滿了,本來還想著能夠賺一波感動的,然后美人主動獻吻什么的,這個走向有點不太對啊?
夏以桐看著她,臉頰微紅,輕輕地咬了一下下唇。
后來應該是,女騎士與公主舉行了婚禮的……
她怎么不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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