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頒的是最佳男配角,夏以桐坐得筆直端正,她第一次作為被提名的主角出席這么重要的電影頒獎典禮,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連過場都聽得津津有味,陸飲冰每年都參加好幾回,有時候是受邀嘉賓有時候是提名女主角,頒獎的男女嘉賓說的詞兒都快能背下來了,但是見夏以桐伸長了脖子看得那么認真,撇撇嘴也跟著仔細地看。
秦導代表劇組上去抱回了一座最佳剪輯、一座最佳視覺效果,致感謝詞的時候夏以桐意外地發現對方十分淡定,而且只吹了一句他老公。她剛蹙起來一點眉頭,時刻觀察著她的陸飲冰便解釋道:“這種獎他每年都得拿個一座兩座的,激動不起來。”
“你看。”她努努嘴,夏以桐順著她視線看過去,秦翰林把最佳視覺效果也丟進詹談懷里,兩手抱著胳膊,面無表情地繼續往下看。
夏以桐抿唇微笑。
攝像機轉過來的時候,夏以桐敏銳地收起了笑。倒是陸飲冰在鏡頭里笑得異常燦爛,正好一項獎項頒獎結束,主持人遙遙看過來,打趣道:“不知道飲冰想到了什么笑得這么開心?”
陸飲冰笑道:“看秦導等最佳導演等得心急了。”
圈里相熟的人以及經驗豐富的主持人都知道秦翰林就是想要最佳導演獎,輕而易舉地get到笑點,臺下頓時笑成一片。
說來也巧,下一項是最佳女配角,陸飲冰剛和主持人調侃完,就上臺作為頒獎嘉賓頒發最佳女配獎,和她搭檔的是另一位四十出頭的影帝,兩人是舊識,揭曉結果之前難免要互相插科打諢,拖延,不,走一下正常的流程。
梁影帝:“這次飲冰入圍最佳女主角,不少人都說你是如同探囊取物,勢在必得,你對這種說法怎么看?”
兩人都拿著話筒,聲音自然都傳到了臺下所有人耳中,夏以桐心中一緊,這可實在不是什么好問題,不過這么大的場合,一般不會出急智,都是臺本上有的。
臺上陸飲冰微微一笑,并不正面回答:“那梁老師您覺得我會拿獎嗎?”
梁影帝:“……”
他要是說會,其他四位入圍女星不得咬死他,要是說不會,陸飲冰現在就在臺上呢。
陸飲冰坦然道:“過去的成績是過去,現在是現在,誰都不能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兒。這個圈子里人來人往這么多年,誰都不知道哪天后浪就把前浪拍下去了。如果沒有后浪趕上來,那我就在這兒站著、守著,等后浪上來;如果有后起之秀迎頭趕上,將我拍在浪頭里,那么第一個祝福她的人,肯定是我。”
陸飲冰這番高情商的話頓時贏來一片掌聲,沒有人覺得她是口出狂,因為她有這個資本,連續兩年摘得金琮獎最佳女主角獎杯,十三年來迄今已經拿了五座,幾乎年年獲得提名,唯一沒有提名的那年,是因為中度抑郁癥在家接受治療沒有拍攝新電影,更別說還有國外的柏林電影節影后桂冠,一個人如果優秀,會讓人嫉妒,如果優秀到難以望其項背,便只會叫人羨慕。
沒有人注意到,她說那句話的時候,看向的是夏以桐的座位,夏以桐的目光和她在空氣中對視一秒,彼此錯開。
陸飲冰在臺上自如地笑著,夏以桐在臺下用力地鼓著掌。
梁影帝和陸飲冰聯手頒發了最佳女配獎。
秦翰林如愿以償拿到了最佳導演,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在臺上把詹談夸個沒完,金琮獎不在內地舉行,環境也相對開放許多,他夸得上天入地反而為頒獎典禮更添熱度。有年紀稍長,詹談還在圈內的時候跟他搭過戲的,更是趁機調侃起來。
場面一派活躍。
秦翰林一蹦一跳地下來了,抱著獎杯不肯撒手,詹談一臉無奈。
隨著流程的一步步進行,便愈發逼近最佳女主角的揭曉時刻。最佳男女主角向來是頒獎典禮的壓軸戲,如果說方才的典禮現場還有點輕松的氣氛的話,現在便是完全凝重起來了。雖然臉上帶笑,但夏以桐兩手不自然地交握著,即便知道自己希望很小,但是事到臨頭,她沒辦法放松。況且,她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陸飲冰。
終于到了頒發最佳女主角獎項的那一刻,制作方也是會玩的,請的頒獎嘉賓居然是秦翰林和詹談,這一對圈內有名的同性伴侶站在那里,冥冥中好像預示著一些什么。
大屏幕上放起了提名演員表演剪輯成的短篇,與此同時畫面音的提示更加渲染緊張氣氛:“獲得最佳女主角獎提名的是:林超穎——《微暗》……趙漓——《漸漸》,余弦——《夢里花落知多少》,夏以桐——《破雪》,陸飲冰——《破雪》。”
大屏幕上分成五小格,打上光,五位候選人在小方格里神態各異,陸飲冰在最中間,沒笑,但也不算面無表情,而是稍微帶一點嚴肅的神色。夏以桐再會偽裝也是第一次,看得見的緊張,其他三位候選人和她大同小異,但是竭力維持著臉上自然的微笑,當然私底下誰都不知道她們手指頭攥成什么樣了。
秦翰林手里拿著金色信封,對著光照一照,道:“真是很密封啊,一點兒字影都看不到。”
詹談道:“這要是能看到還封什么啊。”
秦翰林:“說得也是。”
候選人要急瘋了,雖然知道也是流程需要,但是這二位能不能快點兒公布!終于調侃時間結束,秦翰林慢慢地撕開了金色的信封,那里面仿佛藏著的仿佛不是一個簡單的兩個字或者三個字的名字,而是會引人瘋狂的潘多拉的魔盒。
秦翰林“哇”了一聲,笑著說道:“這個結果,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