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瑤的安排下,夏以桐進了京城xx話劇院,接的第一部戲是經典話劇四幕戲《雷雨》中的四鳳角色,這部話劇她先前就看過三次,上學的時候也學過,知道經典不代表好演,它值得那么多人去演繹,就說明經典本身的過人之處。
大學在課上排過話劇,但那都是小打小鬧,搭伴的也都是他們同齡的學生,無論是水平還是要求都不可同現在而語。這部劇有已經演過的現成的劇本,演出成功,現在的表演只是在上面稍加改動而已,比起動輒排練半年的新劇,要輕松很多。
話劇院里,燈光、音響、舞美、布景道具,與角色本身,都是和電視電影截然不同的表現形式,和她合作表演這部話劇的都是話劇院的青年演員,排練的時候都是一個個字正腔圓、吐字清晰,聲音震得夏以桐耳朵都疼。她性格是有一點害羞的,一開始不好意思吼,在同伴的敦促下也逐漸放開了。
“別用你的喉嚨,容易劈了嗓子,而且聲音不好聽。”飾演魯貴的青年人,在聽到她念到后來情緒飽滿、慷慨激昂的詞走了過來,說。
夏以桐找到聲音來源,忙微微躬身,道:“師哥。”她不知道叫什么,挑了個好聽的喊。
青年人笑了笑:“別這么見外,我叫陸。”
陸……也姓陸,姓陸的心腸都好,都這么樂于助人,夏以桐對他多了一絲親近感,道:“請陸師哥指點。”
“指點不敢當。”陸手伸出去,在碰到夏以桐之前縮了回來,又笑了笑,按在自己丹田上,說,“用這里發音。”說著他朗聲唱了幾句美聲。
令人頭皮一瞬間炸起來的男中音,非常震撼。
夏以桐對這個挺熟,眨眨眼:“要不我去練練美聲?”
陸一時無語,笑得更開懷:“你怎么這么……”
“這么什么?”
“沒什么,”陸搖頭,說出來未免太輕浮,他抬手招呼了個人過來,是個女孩兒,和夏以桐一般年紀,陸道,“我來教她怎么發音,你摸著她的丹田看看對不對。”
陸氣沉丹田,和她搭第一幕戲。
“四鳳!”他喘著粗氣。
夏以桐看著劇本,這一句是不用答應的,陸聲帶惱意地又喊了一聲:“四鳳!”
夏以桐看了他一眼:“嗬,真熱。”
陸看著她,冷冷道:“四鳳,你聽見了沒有?”
夏以桐眼底閃過一絲明顯的厭煩,同樣冷冷道:“是!爸!干什么?”
手按在夏以桐小腹的女孩兒搖搖頭,陸停下來,說:“我現在念你的詞,我念一句,你跟著念一句。”
夏以桐點點頭,她以前是學過音樂,但是唱歌和演話劇還不太一樣,要重新接受一門新的藝術。
陸:“丹田分為三個,主要就用中丹田和下丹田……”
一天下來,夏以桐感覺自己基本掌握了,也是原來有音樂基礎,點通了之后事半功倍,晚上回來還朗誦了幾遍詩歌,第二天接著去練,嗓子也好得很。
排練看似枯燥卻每天都有新的體會,那些學生時代被忽略的、一知半解的東西如同水底的礁石,隨著浪潮的退去,漸漸浮出水面。
她感覺自己回到了學生生涯,那種把自己當成一張白紙,求知若渴的心境,久違地再次出現在了自己身上,幾乎讓她每天都精神煥發,和遇到的每個人微笑,每一只小鳥招呼,和每一片綠葉說你好,又見面了。
她主動找了薛瑤改條件,所有的通告都不接了,就讓她安安靜靜地留在這里當學生。
她想起陸飲冰跟她說過的話:“你接一個角色,任何專業技能都不可能在十天半個月里完成,明星之所以是明星,是因為他們永遠是快的,被海浪追著跑,沒有耐性、沒有毅力,不舍得耗費一年哪怕三個月時間再去為一個角色去鉆研。如果你要成為演員,就要放下你當明星的節奏,讓自己慢下來,去學習,去創造。”
所以她慢下來了,也更加能體會上一輩的優秀演員專心鉆研一個角色的樂趣在哪里,成為角色,賦予角色生命力,最后超越角色。
有一天晚上她回家,坐在家里的沙發上,想著自己是四鳳,墻上的掛畫有灰塵,想到老爺,居然不由自主地打掃起來。
手機響的時候還在想這是什么怪物。
響完了又響一遍,她回來神來,來電顯示是陸飲冰,她現在正在東北拍《養母》,得了空給她打電話,問:“在干嗎?怎么不接我電話。”
夏以桐腦子還有點懵,望著腳底干凈了不少的地板,實話實話道:“大掃除,第一遍不知道什么響了。”
陸飲冰心里的疑問簡直多得能冒出來:“家里不是有阿姨嗎,怎么還要自己打掃?你換手機鈴聲了?不是說越獄麻煩么?”
“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不是。”
“你等我先靜一會兒了,”夏以桐把手機放下,去盥洗室洗了把臉出來,舒口氣,擦干手拿起手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