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桐:“什么時候回來,我請你吃飯啊?”
毫不夸張地說,薛瑤有那么一瞬間被感動了,小兔崽子雖然煩是煩點,但是知道感恩啊,不枉自己任勞任怨地忙里忙外一場,哎,還是女兒貼心小棉襖。
但是薛瑤和陸飲冰呆久了,頗有點近墨者黑,感動不說感動,不咸不淡地說了句:“我還以為你又要問我地址揍人呢。”
夏以桐笑了起來:“在醫院揍人不合適,容易被拍下來。”
薛瑤:“要么我換個地方?您再繼續。”
夏以桐噯了一聲,給她跪下了:“姐你饒了我吧,說吧,去哪兒吃飯?”
薛瑤也不逗她了,跟隨行過來的律師囑咐了一句,自己往外走去:“我現在就回去,我也不知道這地兒能有什么吃的,你不是來過么,你隨便帶我去個地兒吧,午飯還沒吃呢,餓死了。陸飲冰是不是又睡了?”
夏以桐說:“你怎么知道?”
薛瑤翻個白眼:“我還不知道你?她要不睡你能打電話找我吃飯?”
夏以桐又在那頭樂:“你報個地址,我開車去接你。”
董雅飛的事情算暫時告一段落,她不想再問,也不想再管,陸飲冰不想她知道就是不想讓她自責鉆牛角尖,她要是一直死盯著這件事不放,就是白費了陸飲冰一番苦心,也辜負了對方的心意。
人是要一直往前走的,不能被一些已成定局的東西絆住了腳。
只是她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去做。不做的話,她心里總懸著,良心難安,做了的話,她怕又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煩來。
吃飯的時候她把這事和薛瑤說了。
原來夏以桐和董雅飛交好的時候,正在讀大學,董雅飛媽媽偶爾會來探望女兒,順便也認識了董雅飛當時的閨蜜夏以桐,看她身世可憐又自強自立的,心生憐愛,視如己出,有時候對夏以桐比對親女兒還好,給她買吃的買穿的,是夏以桐從小到大除了院長外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對她好的長輩,有一年還跟著董雅飛去她家過了年。
后來她們倆雖然疏遠了,但是董母不知道,逢年過節還給她打電話,親熱地問她去不去她家過年。董雅飛雖然人品不太行,但卻是個孝順女兒,夏以桐猜測她沒有跟董母說過她們倆已經形同陌路了。
現在董雅飛的牢獄之災是免不了了,雖然這事是她自作自受,但是董母中年喪夫,老年女兒又進了監獄,她一個人在老家,怎么過得下去?夏以桐不同情董雅飛,卻不能不同情她的母親。
薛瑤往嘴里送了塊小炒黃牛肉,醬汁濃郁,味道爽口,還不錯。她咽下去,問:“你預備怎么辦?”
夏以桐說:“往她媽媽卡里打一筆錢。”
薛瑤看她眉頭還是皺著的,便問:“有顧慮?”
夏以桐嘆了口氣:“我以什么名義給她一筆錢呢?說我要把你女兒送進牢房了,這筆錢是補償給你的,在家安享晚年吧?”
薛瑤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你不是說她對你好么,晚輩孝敬長輩,給點錢怎么了?你這么有錢。”
“我沒錢啊。”夏以桐順嘴反駁道,然而發現自己跑題了,笑了一下,才道,“你不知道,她媽媽是那種特別樸實,又有一點固執的人,別說幾十萬了,就是一萬塊她都不肯收,我給她買點補品都推三阻四的。”
“那你就不告訴,偷偷轉一筆到她賬上。”
“那她肯定就還銀行去了,銀行退不了再給捐咯。”
“……”
夏以桐又嘆了口氣,往嘴里扒了口米飯。
“其實我一直在想,我這樣是不是有點圣母。她母親是她的事,董雅飛又不是我害的,我操什么心呢?萬一我接濟阿姨,董雅飛出獄以后又恩將仇報,到時候我情何以堪……”夏以桐味同嚼蠟,筷子在碗里戳著,將盛好的米飯戳得千瘡百孔。
雖然事情是解決了,但是夏以桐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心里悶悶的,有點喘不上來氣。是她惹起的禍端,最后還要將仇算在陸飲冰頭上。她知道世上有這樣的人,但是從來沒想過會發生在她身邊。
薛瑤嘴里不停,聽她說話一點不耽誤吃飯,又吃完了一口竹筍,道:“一樣米養百樣人,這樣的人過完腦子就忘了吧。”
夏以桐:“還有啊,她母親現在還不知道她要被起訴坐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
薛瑤停下了,站起來越過圓桌一筷子頭敲在她腦門上:“傻了吧你,這種事為什么要你來通知,警察會通知的。”
夏以桐:“哎,我不是這意思,我這不是擔心么,她媽媽要是知道了,不一定得氣成什么樣呢。”
“氣不死的,”薛瑤說,“你不是說她孝順么,那就讓她看看她自己做出來的事情會讓她媽媽多傷心難過,以后就不會再干了,這是好事。”
夏以桐眨眨眼,好像說的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