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堂屋之中,氣氛沉悶。
屋子里,張延齡坐在凳子上,黑亮的桌子上一碗姜湯還在冒著熱氣。這是阿秀的母親為了昨晚一群人忙碌一夜而準備的,防止他們受了風寒。但直到天亮才看到趙鐵匠和東家他們回來,而且第一眼看到丈夫的臉色和阿秀的樣子,婦人便意識到發生了些事情。
將衣衫不整的阿秀拉到房里問了幾句,阿秀咬死不說,于是婦人便只得回到堂屋里招呼東家,她還沒意識到此事和東家有關。
“……事情是這樣的。”張延齡開口了,這種事不面對也終究不成。說清楚比他們猜忌要好。屋子里也沒有外人,閑雜人等都在院子里,所以張延齡決定說清楚。
張延齡輕聲將昨晚發生的一切都說了一遍,而此刻,阿秀的娘才明白發生了什么。原來自家阿秀和東家赤身**的在一處巖石洞里待了一夜。阿秀的娘差點便暈了過去。
“趙老丈,趙家伯母,元成兄弟。事情的經過便是如此,我沒有半句虛。事出意外,我也不想發生這一切。當時阿秀身上寒冷,那是失溫之癥,必須要立刻取暖。但我們有不能生火,情急之下我只能那么做。我發誓,除此之外我絕對沒有對阿秀做過什么。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她,我張延齡雖非君子,但也不會趁人之危欺負阿秀。”張延齡緩緩說道。
趙老吉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事已至此,還說什么?東家是為了救阿秀,我們還能怪東家不成?只是……哎!”
阿秀的娘在旁哭泣起來。趙老吉皺眉道:“哭什么?又不是死了人。”
阿秀的娘嗚咽道:“我知道沒死人,可是這么一來,我阿秀的名聲不是全毀了?村里那幾個都知道了,轉眼間四里八鄉便全都知曉了。我阿秀還是個姑娘家,今后如何嫁人?如何見人?女人家名節比什么都大,這以后可怎么辦?嗚嗚嗚……還不要被人指指點點羞辱死?”
張延齡之前還沒想到這一節,或者說還沒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此刻阿秀的娘這么一說,才猛然警醒了過來。大明朝可是個對女子的要求極為嚴厲的時代。對于女子的貞潔名聲更是要求極為苛刻,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這種理學上的糟粕被奉為至理一般。三從四德更已經是常態。自己雖然對阿秀沒有做什么,但是阿秀跟自己**呆了一晚上這件事已經足以讓阿秀再也無法見人了。
“你這婦人,說這些有什么用?東家那不是為了救阿秀么?難道見死不救?按說咱們還得謝謝東家救了阿秀才是。你說這話,東家心里怎么想?”趙老吉皺眉斥道。
阿秀的娘挨了訓斥,只能抹著淚不出聲了。張延齡是東家,就算他對阿秀做了什么,那也不能怎樣。胳膊擰不過大腿,難道跟東家拼命不成?一家子還種著人家的地,鬧起來全家都得流離失所沒飯吃。丈夫訓斥自己,顯然也是有著這方面的考慮的,看來也只能忍氣吞聲了。
“趙老丈,趙家伯母,要不這樣。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一會去將那些人叫到一起來,給他們些銀子叫他們閉嘴。誰要是敢多說半句閑話,我便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我府中的幾位不用擔心,也就是那幾位村民需要警告。我想他們應該不敢亂說話。”張延齡沉聲道。
“東家,這種事瞞得了一時,能瞞得了一世么?村里的鄉鄰自然暫時不敢說什么,但時間一久,他們總會說漏嘴的。而且趙大有那幾個都是大嘴巴,平日就喜歡說三道四的張家長李家短的。要他們不說這事兒,除非殺了他們。”趙老吉嘆息道。
“爹,不如我干脆去把他們的舌頭都割了,為了我妹子的名聲,我便是去坐牢也是值得的。”趙元成聽得惱火,忽然站起身來大聲道。
張延齡嚇了一條,這趙元成原來脾氣這么火爆。趙老吉忙大聲呵斥道:“作死么?這個時候你添什么亂?你要是進了大牢,你老婆孩子怎么辦?我們還指望你養老送終呢。你這一鬧,是要逼死你妹子么?”
趙元成皺眉而立,嘿然一聲蹲下來用拳頭在地上咚咚的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