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沉聲道:“公道自在人心,正義自存天理。也許陳百戶身上發生的悲劇沒有體現公道正義,但這不表示公道不存,正義已亡。也許這世上公道正義之事確實少了些,但卻不能失去希望。正因為公道正義少了,所以才要堅守和追尋,而不能放棄。”
陳式一心中凜然,他沒想到張延齡能說出這番話來,著實震動心魄。
“陳百戶,我看得出你是有正義感講情義之人,所以,本官跟你才說這些話。換作別人,本官可不會跟他多廢話。本官曾立誓維護我大明公道正義,故而遇到陳百戶身上發生的事情,自然不能漠視。陳百戶可以不信,我也不怪你,畢竟如你所,我大明上下正在墮落,公道正義正在被吞噬。陳百戶,時間會證明一切,我也無需向你剖白我的內心。”張延齡繼續道。
陳式一沉思片刻,緩緩道:“大人說要幫我,卑職可否問問大人打算如何幫我。大人莫非身負絕世武功?亦或者身邊有能替我殺掉牟斌和高燮的絕世高手不成?”
張延齡搖頭道:“當然沒有,我認識武功最高的人便是你陳百戶了。”
陳式一聳了聳肩道:“然則大人該如何幫我復仇呢?”
張延齡沉聲道:“陳百戶,暗殺這種手段是殺不了牟斌高燮這種層級的人的。像牟斌高燮這種層級的官員,靠武力去刺殺是最愚蠢的事情,除了去送死,毫無任何意義。除非,你能來無影去無蹤,武功高到可以完全無視任何防衛。這世上又怎有這樣的人。”
陳式一暗自點頭,張延齡的話他也是用血的代價才想明白的。別說牟斌,錦衣衛僉事高燮他都近不了身,高燮的身邊有大量的人護衛,牟斌便不必說了。位置越高,護衛越嚴,刺殺這種事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送命的概率卻是極大。否則自己也不會認為已經沒有機會了。
張延齡沒有胡吹大氣,陳式一對他的信任增加了兩分。
“陳百戶,你知道解決高位者最有效的手段是什么嗎?那便是用更大的權力將他們鏟除。唯有比這些人的權力更大,才擁有讓他們無可抵擋的力量,將他們鏟除。打個比方,我要殺你,易如反掌,甚至不用我自己動手,動動嘴巴便有人將你誅殺。你的反抗毫無作用,最多殺幾個人墊背罷了,結局卻是注定的。那便是權力的力量。對付牟斌高燮,只需抓住機會,讓他們在權力的漩渦之中被傾軋被碾碎便可。我說這些你未必能懂,但終有一天你會明白。”
陳式一皺著眉頭沉吟,他確實沒太懂,但也并不是一點沒聽懂。他只是覺得張延齡說的不具體,張延齡并沒有給出自己他如何解決牟斌和高燮的具體操作,而似乎是畫了一張餅而已。
“陳百戶,三年之內,我必教牟斌和高燮任你宰割。三年之期,必見分曉。”張延齡畫的餅似乎更大了些。
“三年?這么久?”陳式一皺眉道。
張延齡冷笑道:“你十七年都能忍了,還在乎多忍三年?”
陳式一緩緩點頭道:“大人說的對,我還在乎多忍三年么?慢說三年,五年十年又如何?”
“不用五年十年,多則三年,少則兩年,你便會得到你想要的結果。”張延齡自信滿滿的說道,伸著三根手指晃悠,活像個神棍。
“若是大人能替陳某報了此仇,卑職此生愿為大人鞍前馬后,忠誠不二。”陳式一躬身道。
張延齡看著陳式一道:“好,陳百戶,記住你的話。從今往后,你便是我張延齡的人。當然了,我其實是個現實的人,我幫你,但也要看你值不值得我幫。眼下我有件事需要人去查一查。本來我安排了別人,但現在我希望陳百戶能親自出馬替我查出我想知道的事情。以此作為陳百戶的投名狀。你看如何?”
陳式一心里嘀咕:“說好的為了公道正義呢?怎地又要投名狀?”
但到了此刻,陳式一其實并沒有太多的選擇。一方面他的秘密已經為張延齡掌握,另一方面張延齡信誓旦旦要為他復仇。復仇是陳式一最大的動力,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試,哪怕是張延齡給自己畫了個大餅,他也要看看最終的結果。
“卑職,愿效犬馬之勞。”陳式一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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