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暗琢磨,就聽旁邊方氏哼了一聲道:“她倒是假客氣上了,勾著爺成日不著家,連府門往那邊開都快不記得了,倒把明月樓當成個通判府,趕明衙門辦公也別去了,都搬到明月樓去豈不省事。”
吳氏掃了她一眼,方氏才悻悻住嘴,吳氏道:“偏這些話,便是有什么怨,爺家來時,怎不當著他的面說,巴巴跟前說做什么,她既讓爺包下,也算爺的女,進府來給磕頭見禮沒什么,若不受她的禮,倒是的不是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拈酸吃醋容不下呢。”說著讓婆子把引進來。
不大會兒功夫,跟著婆子進來一個女子,若說姿色高低,也只比過才知道,這叫伴香的一進來,倒把剛才彈唱的兩個丫頭給通比了下去,模樣而生的好,打扮的更是俏皮,玉色襖,翠藍裙兒,裙下一雙小腳弓鞋,走起路來搖搖擺擺扭腰擺臀,天然生就的風情勾攝魄。
到了近前,跪下磕了頭道:“伴香叩見夫,二娘三娘萬福。”吳氏親手扶起她道:“倒是禮兒全的孩子,便不來磕頭,也不怪的,只伺候好爺就算全了的禮了。”說著指著宛娘道:“這是梅府里的宛娘妹妹,是們府里的貴客,卻該給她見個禮的。”
伴香一愣,吳氏這一說,倒勾起許多前事來,想當日媽媽原是惦記讓梅公子梳攏她的,梅公子包了月卿小兩年光景,最末了,卻松口把她嫁給了周都監,失了這個財路,媽媽自是不大順意,便打扮了她到梅公子跟前,梅公子開頭倒也動了意,讓她脫了鞋一瞧,卻丟開了手,她這才跟了陳通判。
她妹子伴琴倒是比她還不如,那日從梅府里回去,便關屋子里哭了半日,后媽媽問她,才說沒成事,要緊的檔口,就是這個宛娘闖進去大鬧了一場,攪了好事,媽媽又拖情陳通判,她也很求了幾遍,陳子豐才去了一趟梅府,回到明月樓就說:“這事莫惦記了,另尋梳攏伴琴是正經。”不想他們姐妹兩個接連都折她手里,不過一個寡婦,心里哪會服氣,這會兒見了不禁多打量了幾眼。
只見雖生的白凈,姿色也說不上絕美,聽伴琴說性子極潑,半絲賢良大度也無,如此一個寡婦,怎就得了梅公子的心,旁的女子竟都丟一邊去了。
吳婆子見她下死力盯著宛娘瞧,皺皺眉咳嗽一聲,伴香才回過神來,蹲身道了個萬福,吳氏讓身邊的婆子去里頭取了一匹桃色緞紗跟兩支珊瑚釵,給了伴香,才讓好生送了前頭去。
伴香拿了東西,這才又回來前頭席間,坐與陳子豐身旁陪著送菜遞酒,陳子豐瞧見她回來樓懷里問她:“夫可說了什么不曾?”伴香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陳子豐點點頭親了她一下,放她下去撥琴唱曲。
周存守覷見機關笑道:“莫不是想納了伴香吧!”這一句正點中陳子豐的心口窩,陳子豐道:“也不瞞,這伴香清官兒時跟了,這幾月伺候的也周到,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周存守嘻嘻一笑道:“少跟打官腔,直說要納了她不就得了。”陳子豐嘆道:“便是要納她進門,也得她娘放她才成,伴香明月樓里掛了頭牌,就是一顆搖錢樹,那老鴇兒哪肯輕放,也不知要多少贖身銀子,也知道的家底兒,卻有幾分作難。”
周存守道:“說是塊木頭還真不通竅了,明月樓便是再怎樣,也是咱們青州府的地界上,那老鴇兒敢獅子大開口,不用,把她的明月樓先砸了,這么猜度著,若要贖伴香,怎的也要二三百銀子。”
陳子豐一聽,就覺有些割肉似的舍不得,這二三百銀子都能買下他這處宅子了,手里雖說有些余錢,年后進京也要走動送禮,那是正經事,耽擱不得,可伴香著實有些丟不開。
周存守一看他的眼色,便知他心里的想頭,笑道:“不過些許銀錢算的什么大事,有們幾個,愁什么,先給湊上五十兩銀子,也算添上個賀禮兒。”便又去招呼孫元善,也湊了四十兩,梅鶴鳴一聽道:“是件喜事。”讓隨喜兒這就回府里賬房取了一百兩銀子送來,給了陳子豐,把個陳子豐給歡喜的,指著伴香讓挨個敬了一輪酒。
梅鶴鳴見吃了這半天,日影都偏西了,自己倒沒什么,只宛娘習慣歇午覺,怕她撐不住精神,便起身告辭,眾知他明兒一早就得啟程回京,也不好留他,梅鶴鳴讓去后頭請出宛娘,兩乘暖轎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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