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瞬間,無數念頭閃過我的心頭。
難道剛才我帶面具的時候被她看到了?
我該怎么辦才好?!
如果她知道我就是龍羽,又看到了我額頭上的刺青,她以后會怎么看我?!
不是說任何人都不能進來么?那她怎么能進來呢?!天哪,你早不進來晚不進來,怎么偏偏這個時候進來啊!
……
我絕望得幾乎想要大叫出來,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都已深深掐進了肉里,卻連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對著她強笑了一下,臉上的肌肉卻緊張得痙攣了,張口想說句什么,才發現肺里竟然連一絲空氣都已無法擠出……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悲哀的想著,甚至突然有了想拔劍自殺的沖動……
呆呆地看著雪城月帶著一臉驚訝走近前來,指著我的額頭驚異地說:“昨天晚上發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你的面具上會有唇印?!”
唇印?慌亂中我差點摘下自己的面具來看個究竟,還好在觸及面具的一霎那,我冷靜了下來……哦,是唇印,不是刺青啊。那種從地獄又回到人間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等等,我的面具上怎么會有唇印?!
“唇印?!”我也驚訝地叫了出來,顫抖的聲線讓我都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
“哦?難道是有哪個女生偷偷溜進了不許任何人進入的重病看護室還偷吻了沉睡中的你?”雪城月嬌美的唇線勾出一個動人的弧形,那狡黠的大眼睛中此刻正充滿著玩味的笑意。
埃娜……怪不得剛才那個護士在提到阿冰的時候看著我曖昧地笑,難不成她以為我和阿冰……天哪!
我的臉一下子就熱了起來,支支吾吾的躲開她的雙眼,尷尬地說了句:“大……大概是這樣的吧……”
“哈哈哈哈……你臉紅的樣子好可愛哦!”雪城月忍俊不禁,笑得彎下了腰去,好半天才站直了身子,卻還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睛說:“怪不得剛才那個護士問我為什么要來看你呢,原來……嘻嘻……”
為了逃避這個令人尷尬的問題,我只能咳嗽了幾聲后,才顧左右而它道:“你今天逃課了么?校長不是說不準任何人來打……哦,探望我么?你是怎么進來的?”
“呵呵,昨天你表哥大敗司凱爾那個混蛋,本姑娘今天心情很好,才特地請了一節課的假來看看你這個英雄的表弟啊。這家醫院有我們冬劍家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你說我為什么能進來?”雪城月沖著我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又掃視了一下屋內的環境,然后滿意地點點頭說:“嗯,這里的條件還真不錯,可你怎么這么快就能下床了呢?剛才我進門的時候以為會看到你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呢,誰知道你居然還能夠爬起來翻衣柜,真嚇了我一跳!哼哼,那個混蛋校長下令不準任何人來見你,這也有點太小題大做了吧……”
“昨天我渾身大出血,校長懷疑是某種惡性傳染病,所以才……”看來剛才那個玩笑還真是一個不錯的解釋呢!嗯,還能藉機報復一下她不請自來帶給我的慌張無措,嘿嘿。
“惡性傳染病?!”雪城月先是傻傻地皺著眉重復了一遍,仿佛在思考著這到底意味著什么,接著才似突然醒悟過來般,立刻跳離我三尺之外,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后才說:“你現在該不會是回光反照吧……”
“你見過這么精神的回光反照么?!”我朝她翻了翻白眼。
“難說哦……傳說中的勇士特魯亞在臨死前還能殺掉十二個血衣邪巫,誰知道你會不會在臨死前換上衣服去找那個年輕漂亮的護士求愛呢?!”雪城月掩嘴輕笑著,那揶揄地眼神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委屈。埃娜,你可真是害慘我了……
“特魯亞?血衣邪巫?那是什么東西啊?”嗯,本人自幼就練就了一副即使自己那滔天惡行的罪證就在眼前,也能變不改色并顧左右而它的本領,如今正是我一展長才的好時機啊!古人云:只有不恥下問,才能顯出我輩謙虛的高風亮節嘛!
“天哪……”雪城月痛苦的捂著額頭,搖頭嘆息道:“你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癡呢……”
“哦?”我詫異地眨了眨眼睛,難道這也是一個人人都該知道的常識么?
“拉奇特、梅凱爾你不認識也就算了,龍騎將不知道,我也就以為你先天性智障了,可你居然連特魯亞和血衣邪巫都不知道,難道你根本就連大腦都沒發育完全么?”
此時雪城月看著我的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個無可救藥的弱智,我不禁也開始懷疑,我真的有她說的那么蠢么?
“這樣吧,你只要能確定你表哥今晚會來參加我家的晚宴,我就告訴你關于這個傳說的來龍去脈,怎么樣?機會難得哦!”
“……”雪城月啊雪城月,你還真是個偉大的奸商呢!怪不得剛才把我罵得一無是處,原來是想趁機收買我啊!反正我今晚肯定要去,何不賣個人情給她?
看到我點了點頭,雪城月立刻便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接著清了清嗓子,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交疊起豐腴柔美的雪膩雙腿夾住自己的裙擺,笑嘻嘻地對我說:“冷羽先生,您請就臥,小女子這就給您細細道來……”
“其實特魯亞這個人是否存在過,至今都沒有人能夠證實。這就好像人類的始祖亞當和夏娃是否存在過一樣。如果人類能夠找到諾亞方舟,就能證實那段傳說的真實性,而人類如果能夠找到特魯亞用過的那把名叫雪白之羽的神秘寶劍,也就能夠證實他的存在了。不過倒是有人懷疑,兩萬年前的大爆炸是不是就是預中所謂的審判日……唉,估計說多了你又要問東問西了,還是直接進入主題好了。”
我沖著她翻了個白眼,心說審判日我要是再不知道的話,就真成白癡了……還好雪城月此刻正低著頭尋思該如何組織語,沒注意到我這個十分不敬的舉動。
“嗯,要說到特魯亞,就必須先從大爆炸發生后一萬二千年時的事情說起。在那個依然憑借著科學為主要生產力的年代里,魔法才剛剛開始發出它耀眼的光輝。當時的社會動蕩不安,因為世界上除了人類外,還有另外一種殘暴的高級生物存在。它們絲毫不畏懼人類引以為傲的各種尖端武器,因為它們身上厚厚的鎧甲根本就不害怕槍彈的傷害,而人類那些各種各樣需要精密制導的尖端重型武器雖然能夠傷害它們,卻因為它們擁有一種叫做‘念絲’的本領而無用武之地。這種念絲就是一種魔法武器,它能夠讓電子武器的眼睛完全瞎掉,并且引導它們去攻擊別的目標。結果人類因此而損失慘重,十分之一的人口和文明就那么消失在人類自己發明的武器下。在經過了多次這種一面倒的戰役之后,人類世界的武器設備便被耗用干凈,并被禁止生產了。當然,這只是人類上一代武器文明終結的一種傳說,還有其他很多種說法,比如大爆炸后人類便失去了了這類武器的生產方法,又或者核爆炸等原因……
“而這種恐怖生物的存在,至今也無法證明。因為據當時的人流傳下來的各種紀錄看,它們是通過一個因為大爆炸而產生的空間裂縫才來到這里的。它們的體形非常巨大,外形就好像各種昆蟲一般。因為它們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所以它們的食物鏈并不包括我們世界上的各種生物。但是它們嗜好殺戮,所過之處,幾乎是片草不留。……可是在過去的三百年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找到它們存在過的痕跡,無論是那個裂縫,還是它們破壞過后留下的戰場,或者它們那龐大的尸體。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說是一個傳說罷了……”
雪城月說到這里,突然加了一句:“我爺爺曾經說,其實那些痕跡并不是從沒出現過,而是被人刻意抹掉了。而抹掉那些痕跡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態我們不得而知,但是他們肯定沒安什么好心。因為勇士特魯亞的敵人,就是他們。”
說了半天,原來開頭講的那些都跟特魯亞毫無關系啊……不過我不得不佩服雪城月的口才,她那甜美的嗓音配合著略顯嚴肅的神態,再加上她那語氣中似乎帶著的從遠古傳來的余韻,讓我的腦海中竟然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圖像來。雖然說我并不知道那些圖像和實際到底相差多遠,但是能讓我產生出這樣的聯想,可見雪城月講故事的水平已經相當高了。
“那些恐怖的生物是如何消失的,就和它們是如何出現一樣,至今都在困惑著所有的人類。而從它們出現到消失,這段時間到底持續了多久,現在依然眾說紛紜。有人說只有短短二十年,也有人說它們出現了三百年。最為可*的一種說法是它們并不是一直呆在這個世界上,而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裂縫中出現,來尋找某種礦石。它們需要的那種礦石是大爆炸后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也就是現在各種晶石的母體成分。這種說法源于一個女子的日記,因為那個女子身份的特殊性,加上這本日記并不為大多數人所知,所以在勇士特魯亞的敵人抹煞這段歷史的時候,被有心人保存了起來。但是日記上所提供的一切關于它們存在和消失的線索,都已經消失掉了。日記上說,它們每隔二十年出現一次,一共出現了十七次,每次出現的時間都在五個月到七個月左右。之后,人類就再也沒發現過它們。而這段恐怖的記憶,也隨著歷史的長河慢慢被消蝕殆盡……
“而有關這種生物的各種線索和記載,對大多數人來說都只是一種神話,它們到底是否存在過,很多人都一笑置之。可是我爺爺卻親口告訴我它們的確存在過,而這些線索的消失,則跟一場宗教戰爭有關。”
雪城月講到這里,略微一頓,歪著頭想了想后,又慢慢講了起來。
“那是在大爆炸后一萬四千七百年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叫做波蘭特·庫法的商人,這個庫法是一位精通療傷治病的大魔導師,似乎因此便與當時的政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并在私下掌控了私鹽和煙酒的買賣,從而成為紅極一時的大富翁。接著,他便成立了一個墨月教,后世稱為魔月教,而他所設立的主神,叫做‘阿丹’,傳說是一個有著七只耳朵的神,能夠聽到人們心中所有的愿望和哀嘆。庫法憑借著自己的財力,招攬了一大批能人異士,其中十二位能力卓著的人被他封為圣法王。接著,庫法便廣開祭壇,在每個月圓之夜用一種叫做‘卡蘭草’的東西做為祭品供奉阿丹。因為他在政界的影響力,使得政府為他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專門開辟了一個草場,種植這種奇特的草。而當時墨月教的教義是讓人忘記一切悲酸愁苦的事情,拋棄掉自己心中的負擔,庫法本人又是一位精通療傷治病的大魔導師,立刻便吸引來了無數的教眾,傾家蕩產地捐贈財物,義無反顧地加入墨月教。而那種‘卡蘭草’更幾乎成了家家都種植的圣草。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種圣草,居然是庫法用來奴役他的教眾的工具。卡蘭草的種植,需要一種極為特殊的藥液作為肥料,才能存活,而這種藥液是人類所不知道的原料制成的,只有庫法才擁有這種藥液的配方。而卡蘭草能被稱之為圣草,也是有原因的。用它的莖葉所榨出來的汁,含有一種讓人類幾乎能夠迅速從病痛中解脫出來的成分,并能讓人產生一種奇異的幻覺,仿佛周圍一切事物都能讓他感到無比的開心,所有痛苦的記憶都會被徹底的忘卻。可惜這種草在帶給人快樂的同時,卻也無情的破壞掉了人類的免疫系統,并讓人上癮,令其無法自拔。
“大爆炸后一萬四千七百五十二年,庫法宣布了一條教令,想要得到圣草的種植液,就必須用晶石礦來換。而在當時,沒有得到政府的許可,私自開采販賣晶石是違法的,可七百萬教眾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全部行動了起來,砸鍋賣鐵湊錢買晶石,全村的青壯年集體出去開采晶石礦。事態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政府出動軍隊進行鎮壓,可那些軍隊中也有不少人是墨月教的教眾,內憂外患,讓軍隊在瘋狂的教眾面前幾乎不堪一擊,短短一兩個星期內就土崩瓦解了。失去了軍隊的政府,可以說是成為了一個毫無用處的擺設,他們直到此刻才明白了庫法的可怕。
“當時還沒有所謂的龍騎將編制,龍類中只有六七種性情溫順的食草龍被馴化用來作為生產工具。因為龍類不僅體形巨大,還比人類的那些大型自動化設備要靈活得多,加上用晶石對它們進行控制后,操控起來就像如臂使指般的輕松。這時便有人獻計說,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可以用龍來補充人員的不足,只要每頭用鎧甲武裝后的龍*一個人來操控,就能相當于一個排甚至一個連的戰斗力。這種提議被立刻采納,因為當時的政府,已經面臨隨時崩潰的境地。
“在這之后的三年內,墨月教和政府之間的戰爭總是持續不斷,可因為食草龍并不嗜血,除了沖撞踐踏以外,再沒有其他的戰斗能力,所以政府也一直處于下風。而在這三年內,庫法通過他的教眾,收集了數以百萬噸記的晶石礦……”
說到這里,雪城月停了下來,接著才若有所思道:“我爺爺他說,在那三年中,關于十二圣法王的紀錄相當之少,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十二圣法王當時正在著手另一項任務,就是收集并銷毀所有關于當年那種恐怖生物存在過的各種線索。因為當時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盜竊集團,他們所盜竊的目標,就是各種關于某個歷史時期的畫冊、照片以及相關的一切東西。而每當軍隊準備對之采取行動時,就會被墨月教的教眾所干擾。而把那個女子的日記和庫法的所作所為聯系起來,就不難發現他們之間的關聯了。但是庫法為什么要消滅這些線索,我爺爺也沒有想明白。”
“哦?的確,他們的目的都是晶石礦呢……”我點了點頭,皺著眉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上次洛克用針刺我時所引發的那些片斷幻覺。裂縫、巨大如山的尸體……天哪,難道那幻覺竟然與八千年前的事情有關?!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又不禁納悶起來。我怎么會產生這樣的幻覺呢?如果這些都真的發生過,那么那個阿烈……又是誰呢?!
我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雪城月卻突然笑了出來:“呵呵,本來要給你講特魯亞的故事,沒想到講了半天都還沒講到他。不過如果不把這些都給你講一講,我又會為我沒有給你交待清楚而感到愧疚呢,唉……”說著,她故意擰眉嘆了口氣,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問我:“你還想聽么?如果你不想再聽下去的話,我會很傷心的哦!”
“……當然要聽了,起碼你總得給我講到特魯亞才算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