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緊閉的將軍府深處,楊紀終于見到了易先天。
一重重如霧如紗的大帷幔從房頂垂下,帷幔后方是一道巨大的黑底花鳥屏風,屏風后面再看不清楚,只從露出的一角判斷,應該是一張床。
楊紀曾經見過一面的,那名實力強大,連天陰教副教主都可以抗衡的‘白衣美女”就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一動不動。
不過,楊紀第一眼注意到的還不是這名神秘的“白衣美女”,而是那張屏風后沖天的妖氣。
武者的至陽至剛的氣息和驚人的妖氣混雜在一起,化成混濁的洪流鼓鼓蕩蕩,滿溢房中。
“王弦沒有說謊,瑯琊將軍的身上真的有妖類血統。”
楊紀心中暗道。
他一看就明白,易先天肯定是在屏風后面壓制身上的妖氣,但顯然,這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屬下楊紀見過將軍。”
楊紀上前一步,身子微躬,低聲道。
屏風后面一片靜默,片刻之后,終于傳來一個聲音,帶著沉重的咳嗽聲:
“咳咳,楊紀,你難道不怕我嗎?”
楊紀一怔,道:“不知道將軍的意思是”
“這一路過來,你應該聽到了不少關于我的流吧。”
易先天直接道,喘氣的聲音聽起來就像重傷未愈。
楊紀微怔,隨即明白過來。
“屬下不知道什么流,只知道若非將軍,恐怕我們全軍覆沒。”
楊紀淡淡道。
屏風后傳來一聲失笑,但心情似乎輕松了許多。
“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洲府里新任命的“瑯琊將軍”即日就會趕來,我馬上就要離開這里了。這次行動你為朝廷立下大功,不過我恐怕很難給予你賞賜了。”
易先天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屏風后傳來。
楊紀聽罷。心中感慨不已。立即明白易先天召見他的理由。易先天這次丟動失敗,導致數千的朝廷精銳死亡,更致使溫巒將軍、青川將軍陣亡,這是巨大的過失,離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而現在,平野將軍、太嶺將軍也已經接管瑯琊郡。架空了他的權力。可以說易先天已經有名無實,已經無法頒布任何有效的命令。
“不過你放心。”
易先天繼續道:
“朝廷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你擊潰天陰教的‘邪靈’,立下巨大功勞,別人雖然不知道,但至少我是知道。”
“雖然我現在沒有辦法代表朝廷給予你獎勵,但是易氏一族的人出必行,在正式離開之前,我會給予你適當的獎勵的。”
楊紀沒有說話。他的目光閃動。心中閃過一道道念頭。這次行動失敗,不管誰,就算有再大的功勞,隨著新的強力的“瑯琊將軍”抵達,隨之抵消。
所有一切化為飛灰,沒人記得。
易先天正是明白這個,所以想在離開之前,給予自己應有賞賜。
想明白了這一點。楊紀心中感慨萬千。對于易先天的印象,他其實并不是太好。他孤傲、自負。一意孤行。
然而此時聽了他的話,楊紀心中卻不由生出了一絲敬決。他性格中或許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做為一位將軍,他卻又是合格的,名副其實的。
“將軍重了。在其位,謀其職。當時的情況,在下也只是為了逃命罷了。”
楊紀淡淡道。
“呵呵。”
易先天只是一笑:“我現在手中沒有實權,身上的武功礙于家族的限制,也沒有辦法傳給你。所以能給你的賞賜非常有礙。”
屏風后面突然一陣沉默,易先天似乎陷入思考之中。片刻之后,鏘的一聲,一枚東西從重重帷幔后拋了出來,落在楊紀身前的地面,發出金屬的聲音。
“這是一枚特殊的‘都尉行走’的令牌。如果你有意在軍伍仕途中發展,這枚令牌將會對你有重要的作用。”
“‘都尉行走’令牌并不是真正的都尉軍銜,只是用來賜予特殊的軍伍實權。一般相當于將于次一級的‘校尉’軍銜。”
“你現在還只是武童生的功名,因此沒有辦法正常的使用這枚令牌。只能最多調取五名精銳甲士,而且還有三天的限制。不過,一旦你考取了‘武童才’,就可以隨時從太一洲任何地界的軍伍中調譴一隊十五名的精銳甲士和裝備,進入官府查閱檔案和資料,而不必受到時間朝廷和軍伍的限制。”
“所有一切的待遇和實權,都完全相當于校尉級別。這是我最大程度可以幫助你的了。”
易先天一席話說的平平淡淡,但楊紀心中卻掀起了一片濤天波瀾。軍伍和世俗以及宗派之間有嚴格的、涇渭分明的“界限”。
這就像是兩條平行線,一旦選擇了其中一條,就無法再涉足另一條。
但是易先天的這塊令牌不同,擁有了這塊令牌,楊紀在加入宗派的同時,卻還能同時擁有“王弦”這種級別的身份、地位和影響力,可以調動朝廷的人馬。
楊紀沒有加入軍伍一天,卻擁有校尉級別的權利,這種事例以前還從未聽聞過。
“這塊令牌絕對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