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在座所有人聽了一個表面平靜,實際上暗潮洶涌的故事。
謝福明隱姓埋名十多年,以鐘二牛的身份在執行一項重要任務。
目前任務還沒完成,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的信息泄露出來,且以如此不堪的方式廣為傳播。
跟平日的莽夫形象不同,此時的他內斂沉穩,情緒全部隱藏在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下。
他說:“抱歉,職責所限,不能公開身份,亦不能跟親人相認。但是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對得起天地良心。”
謝行舟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恢復過來,說道:“大哥不必道歉。君不密則誤國,臣不密則誤身。大哥并沒有做錯。我只慶幸大哥還活著,活得好好的。”
謝福明早就知道三弟是什么樣的人,聽他這樣說還是眼眶微濕。
他們這樣背負巨大秘密,在黑暗中行駛的人,最擔心的就是親人不理解,甚至怨恨。他的許多前輩,最后都是寂寞的死去,身邊半個親人都沒有。
他一走十多年沒有音信,期間父母病逝,弟弟妹妹們艱難求生,他半點忙都沒幫上,如今還要連累三弟。他已經做好眾叛親離的打算。
可在座的親人,除了妻子李玉珍一臉呆滯,完全反應不過來外,其余人除了激動,沒有任何怨怪情緒。
他說:“身份泄露是大事故,里面涉及的東西非常多。你們不能插手,也不要聲張。剩下的事情交給大哥,三弟只管好好讀書,爭取考出好成績,為爹娘爭光。”
謝行舟很想跟大哥再多說些話,再多親近一會兒。
大哥一直疼他,離家時他才三歲,當時哭了好大一場。此時再相見,大哥已經成了一座沉默巍峨的大山,讓他忍不住的想親近。
可大哥此時更需要把妻子哄好,把家穩住。
他識趣的說:“我聽大哥的。”
然后招呼江文櫻和郭青:“阿櫻,我有個東西找不到了,你來幫我。郭青出去一趟,聽聽流蜚語傳到什么地步了。”
郭青領命出去后,謝行舟把江文櫻帶到竹林下,小聲的,興奮的說:“阿櫻,大哥回來啦,我大哥他回來啦。他還活著,做著偉大的事。”
此時的他,喜悅張揚,才是一個少年人該有的模樣。
江文櫻被他感染,為他高興,裙子一提,腳尖一點,愉快的旋轉起來。
來吧,謝行舟,我們跳舞吧。
謝行舟不會如此張揚的表達,只是靠墻站著,看她翩然飛舞如百花叢中的蝶,跟著她的節奏心潮澎湃。
他們在跳舞,屋里的謝福明看著李玉珍的眼睛,向她道歉:“玉珍,對不起。”
李玉珍抄起椅子上的坐墊朝他砸去:“滾!老娘真是瞎了眼,拿一個騙子當終身依靠。”
謝福明不躲不避,任坐墊砸到自己頭上。
李玉珍尤不解氣,抓起桌上果盤里的橙子棗子狠狠砸過去,砸得他一身狼狽。
他一聲不吭,李玉珍捂著臉崩潰的哭起來。
他們是枕邊人啊,他說一聲,她能透露出去不成?這樣瞞著她,把她當什么了?
謝福明不敢靠近她,擔心把她徹底激怒。只一遍一遍的說:“玉珍,我是真心想跟你過一輩子的。跟你一起后,我才有了一個家。有了一個可以停靠的地方。”
李玉珍不聽他的,真心不真心,不是靠嘴上說。她活到這個年紀,不是男人三兩語就能哄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