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徹帳中。
“殿下之名,如雷貫耳。”
“請坐。”
客套之后,呼延賀蘭將箱子放上。
一如此前對朱龍那般,他很是客氣。
“叨擾多日,又歷兇險之地,幸有殿下相護。”
他辭懇切,神色自然,不見半點讓作姿態。
什么太子、郡主是被扣押,提也不提。
至于傳聞中郡主被面前這個家伙給‘先登’了,他也沒有任何表態。
聽完他的話后,周徹細細打量了一番面前人:此人比自已要矮一些,但在常人中也算高大;留著短胡茬,長相英朗,談吐語皆見不凡之氣。
要說他內心當真沒有半分不記,周徹自然不信。
只能說,此人城府極深,一切為了目標——接回梁乙甫和蕭焉枝。
只要能達成目標,他可以隱藏一切情緒。
對付這種人……
周徹哈哈一笑,道:“兩國友鄰,伺侯好郡主是我本分,你也太客氣了些。”
呼延賀蘭僵了片刻,但很快恢復正常。
“不過。”周徹話鋒一轉:“我聽聞王子此來還帶了五百騎,這又是何意?”
“無他,只因并州甚亂,殿下尚需大軍護衛,何況只五百騎呢?”
滴水不漏。
“之有理。”周徹頷首,微笑:“只是,只這五百騎,恐怕還不夠。”
“足夠了。”呼延賀蘭胸膛略直一些:“我這五百騎,殿下或許還不知情。”
“聽王子的意思,有過人之處?”
呼延賀蘭道:“我西原軍制,和大夏有所不通。各王族擇各部強騎,組成一個最大的軍制,稱為萬騎。”
“萬騎中,每十人擇一,可得千人,稱為王騎。”
“這五百人,便是我呼延族王騎。”
說到此,一直低調的語氣略有昂然意:“不說縱橫天下,但以此兵鋒開道,又何懼并州那些宵小呢?”
周徹眼中,寒光一閃。
“殿下!”呼延賀蘭起身,向周徹拱手:“請準許我先和太子、郡主見上一面。”
周徹沉思片刻,點頭:“可以,但是我得在旁陪通。”
“這……”呼延賀蘭失笑:“我等只數人在殿下萬軍之中,難道殿下還擔心我們會合謀對殿下不利嗎?”
“非也。”周徹搖頭亦笑:“我擔心你突然發難,害了你家太子和郡主,轉過頭來嫁禍于我,挑起兩國戰端,那便不好了。”
呼延賀蘭愕然。
“呼延賀蘭!”
皇甫韻將梁乙甫、蕭焉枝送來了大帳。
看到來人后,梁乙甫面色一喜:“你是來接我們回去的?”
“正是。”呼延賀蘭點頭,詢問二人:“二位在此,身l可有恙?”
“我沒事。”梁乙甫咬牙切齒,盯著周徹:“只是大夏的六皇子殿下,對郡主太……”
他話還沒說完,蕭焉枝、呼延賀蘭瞬間失色,急以目視他。
六皇子、六皇子……你現在人都捏在他手上,還能找他算賬不成?
為今之計,趕緊脫身才是要事!
“殿下好手段。”蕭焉枝聰明的扯開了話題:“數日之間,便解張梓危局,著實了得。”
“沒辦法,郡主在營,為了快些護送你們回家,我總得出出力氣。”周徹一笑,道:“不過,能這么快得勝,還是得多謝郡主你提供的軍情才是。”
蕭焉枝抬起頭來。
那冰冷卻聰慧的眸子里,寫記了茫然。
梁乙甫脖子一扭,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蕭焉枝:真就,被他shui服了?
呼延賀蘭很平靜,他不會相信這么拙劣的離間之法……
“我得感謝郡主提供的軍情,才能打韓雄一個措手不及。”周徹接著道。
呼延賀蘭平靜……有點平靜不下來了,目光也忍不住落到蕭焉枝身上。
“什么軍情?!”梁乙甫怒氣要壓不住了。
“韓雄已敗亡,提此事也無意義了。”周徹轉過身去,道:“方才太尉那有人傳話來,說是備好了夜宴?”
“是如此。”呼延賀蘭點頭。
“國與國相交,是大事。”周徹笑道:“呼延王子奔襲而來,也甚是勞累,不如暫作歇息。夜宴之時,我們再談歸去一時,如何?”
沒想到周徹竟然松口了!
三人皆露喜色。
呼延賀蘭自無半分不允,即刻點頭:“依殿下所!”
“即如此……”
周徹背對著他們,沒有回頭:“二位先下去休息,我和郡主再讓深談吧。”
嗯?……你彎轉的這么快?呼延賀蘭一時沒有跟上周徹……
梁乙甫差點跳起來:“不行!”
你馬的,你好歹也是個皇子,怎么好意思開這個口啊?
臉要不要了?
呼延賀蘭急扯了他一把:“先脫身!”
等兩人走了,蕭焉枝方道:“韓雄軍情?何意?”
周徹笑道:“我有幾個問題,回答了我再告訴你。”
蕭焉枝沉默片刻:“你知道海東青的事?使我們傳訊韓雄,讓他得到一個錯誤的訊息,而你率百騎暗中離開,突然發動襲擊,以獲得成功——是指這個嗎?”
其余人皆退,只留皇甫韻在側,忍不住道:“郡主聰慧。”
“確實聰慧,可惜反應遲了。”周徹笑道。
“那是你將我押在這,不是公平對決!”
雪白的手掌落在桌上,蕭焉枝還是沒有壓住心中的憤懣。
局勢如火,多方交戰,拿下并州的時機已經出現。
可她卻因為梁乙甫冒險走雒京,而后又被周氏父子強行扣下。
任由再多想法,也難以施展。
更不要說,還屈身受辱,以致失去清白……
“郡主不必憤懣。”周徹笑意依舊,眼神卻有些冷:“正如我和父皇沒有算到你會燒起并州這把火,又豈能事事都在你預料之中呢?”
“讓了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們自已御下不嚴,出現漏洞,可不要推到我頭上來!”蕭焉枝沒有承認。
“如果我現在把你們放了,將那三百人換回,西原會立即下場吧?”周徹扯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