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漢臉上的僵硬漸漸化開,化開成笑意。
他知道這是大庭廣眾之下,他知道有不少人在看著自已,也知道自已此刻笑是不合時宜的。
但他就是忍不住!
自打他加冠以來……不!還用不著加冠,早在他少年從軍開始,他就是和‘武威’二字高度綁定的。
打了勝仗,那自是不必多說,朝野稱贊。
作戰不利,那也是皇子親臨前線、披堅持銳的廝殺,屢敗屢戰的堅韌。
可自從周徹出現后,有了對比,朝野根本不會給他屢敗屢戰的機會。
人們只看到他輸了,但是周徹卻打贏了。
威望、光環、軍心,以難以接受的速度轉移到周徹身上。
原本屬于他的那條路,讓周徹走了。
周徹真正讓到了走老二的路,讓老二無路可走。
哪怕不死,周漢也會成為廢物……何況,他現在是離死最近的一個人。
這笑,他豈忍得住?
另一個笑出來的是袁達。
他如釋重負,不是后面的人扶著,幾乎要坐在了地上。
這一夜可太難熬了。
一步三公,一步身死。
到此,再無懸念了。
“父親……您……您看!”
身邊,他的兒子袁野哆哆嗦嗦抬起手,指著前方。
下一刻,袁達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檻車前,出現了一道人影,正往檻車處走去——可不正是周徹嗎!?
在推斷出對方有可能的攻擊后,周徹便下車轉移了——檻車l積擺在那,行動緩慢。
周徹還想往前走,卻被許破奴等人死死攔住。
他立在稍遠處,看著破碎的車還有一地血泥,面無表情。
突如其來的可怕殺機,使人群瞬間爆發出極大的驚恐。
請愿也好、鬧事也罷,他們都沒有見過這樣殘酷的殺戮場面。
活生生的人,在片刻間便被摧毀成一灘碎肉,骨頭都碾成了碎渣子。
幾個看見的士子,當場嘔吐。
那些簇擁后退卻將道路擠死的官員,在得知發生了什么后,也面色蒼白。
在得知周徹未死時,他們更是內心哀嘆。
這樣的手段都使了出來,可依舊未能除掉此人,那局勢必然失控!
是這樣的。
這里的人,官、吏、士、民都沒見過砲車;但來這里的人,軍士和并州人,卻是從砲雨中走出來的。
他們起初也是恐懼,恐懼周徹死于砲下。
在得知周徹沒死后,憤怒徹底爆發,變得不可壓制。
被擠在后方的軍士,已有人拔出了利刃!
有了第一口,便有了第二口,成片的拔刀聲響起。
賈道神色變了,在人潮中抓住了周徹的衣服:“殿下,您要此刻登基嗎?”
周徹看著他:“先生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