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口中只是“啊呀、啊呀、啊呀啊呀啊呀”個不停。
她啊呀了半天,轉過頭來對黃來福道:“我兒,這什么馬拉犁、耬車之物干起活來倒是快捷,只是這些物什的價格應該很貴吧。”
黃來福道:“回母親的話,這耬車購來時需銀2兩5錢,馬拉犁需銀2兩,挽馬2匹需銀12兩,一套物什約需銀17兩。”
此時大明馬市上的馬價不一,約分為五種:上上馬、上馬、中馬、下馬、駒,上上馬值米五石,布絹各五匹;上馬值米四石,布絹各四匹;中馬值米三石,布絹各三匹;下馬值米二石,布絹各二匹;駒值米一石,布二匹。
關于馬耕時的馬匹,五寨堡只有原來的挽馬,騎馬約百匹,遠遠不夠,至少還需向外購買挽馬百匹。黃來福委托渠源銳向外購買,渠源銳聯系上了延綏鎮一馬市的馬商,購買了中上等的挽馬百匹,以每匹6兩銀子的價格買來。
五寨堡的10個農場,對這些古代機械化工具需求大,一個農場至少需配10套耬車、馬拉犁,10個農場就需100套,加上馬料等,單單這些設備的錢就需近二千兩銀子。這樣的裝備費用,怕整個大明只有黃來福一人舍得出。
此時的大明民間,特別是在西北和西南,不說牛耕鐵犁,很多地方還是用原始的耦耕方法,很多犁尖還是用木頭做的,根本不能進入多深的土地。就是在農業比較達的江南地方,那里的農民,也有不少人牛都沒有,將妻子軛在犁上當牛使用。在大明很多貧農中,十戶人都未必有一條耕畜和一付耕犁。甚至有些貧農,連鋤頭也要向當地地主租賃。
裝備不起是一個,還有一個,在中原或是江南人稠地少的地方,如果使用這些機械化設備,怕會有和百姓爭搶就業機會的矛盾,也影響了這種高投入,高收獲的耕產方式。不過在五寨堡,當然不存在這些問題,黃來福希望用越少的人耕種越好,多出來的人,他將來大有用處。
聽了黃來福的話,黃思豪和顧千戶互視了一眼,不過沒有說話。渠源銳站在黃來福身旁,臉上倒是神情平靜,雖說黃來福現在花的都是他出的錢。只有何副千戶口中不住地嘶嘶作響,喃喃道:“太貴了……真是太貴了……”
黃來福倒沒什么感覺,見識慣了后世的大機械化作業,眼前的情形對他來說只是毛毛雨,他笑道:“大家不用擔心,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些投入將來肯定都是有回報的。”
※※※
見識了馬拉犁和耬車的耕作播種方式,黃來福信心大增,他要求五寨堡各個農場搶抓農時,及早播種,到4月初中時就要全面結束春小麥的播種。
立時五寨堡各地農場,田莊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春耕播種計劃,在馬拉犁和耬車運到各個農場后,五寨堡各處完全放棄了一牛一人一犁的耕作方式,取而代之的,是全面古代式的機械化。而五寨堡新開墾的這些土地,大多位于平川之中,也有利于這種大規模機械化的使用。
在各個農場中,由軍戶或是民戶轉化來的屯丁們目瞪口呆地使用著馬拉犁和耬車,對這種古代的機械化設備,各人的感覺不一,有震驚,有惶恐,有喜悅等,這種耕作方式,對于他們的思想,是一個巨大的沖擊。
公元1590年4月8日,五寨堡第二農場。
“啊呀我的媽呀,這雙馬耬車太嚇銀了……”
第一屯大屯長丘洪馬從耬車上下來,用滿是老繭的大手搽了搽額上嚇出的冷汗,粗黑的臉上頗有些心有余悸的味道。丘洪馬活到四十多歲,自認為耕作經驗豐富,不過象這種馬拉犁和耬車式的作業方式,第一次使用,就讓他說不出來。
這耬車不但播種快,而且耬車上還加著斗,斗中裝著篩過的細糞,在播種時,那細糞就隨種而下,將糞覆蓋在種子上,開溝、播種、施肥、覆土、鎮壓一次性完成,一天就可播種施肥二百畝,讓自視為種田好把式的丘洪馬嚇個不輕。
象他以前那種種田時,播種和施肥,完全是手工作業,不知要花多少精力,才能一天忙個幾畝地,效果還不一定好,跟這種耬車播種施肥方式真是天差地。
周圍的屯丁們聽了丘洪馬的話后,也是紛紛插嘴。
“是啊,是啊,俺第一次見到這馬拉犁時,也是被嚇了一大跳……”
“俺當時手都哆嗦了。”
“按這種度,這農場萬畝田地,全部播種完,怕是用不了幾天吧,我老李種了幾十年地,老實說,這樣的度,還是第一次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