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良萬一下子氣得鼻子都歪了,他雖然是商賈,但因是個大糧商,許多邊鎮軍將都是對他客客氣氣,不論走到哪里,都是別人對他巴結討好,哪受過這等氣?
他正要分辯,渠廷柱卻是忙喝住了他:“良萬,不可在大少面前無禮。”渠良萬氣憤地退下了。
黃來福也對楊小驢道:“哎,小驢,不可對客人無禮,你退下去吧。”楊小驢也退下了。
黃來福對渠廷柱道:“渠老掌柜,抱歉黃某就是這樣一個直性的人,人說君子一諾千金,某雖稱不上君子,但對這誠信二字,卻是看得極重!再說,我覺得之信的能力并沒有問題,將來糧食外銷的事,我信得過他。”
渠廷柱呵呵而笑,神情有些尷尬。他又仔細打量了黃來福一番,心想自己倒是小瞧了這個軍漢,這黃來福一口咬定要信守誠約,自己作為一個商人,是最應講信約的,倒不好再說什么。
黃來福喝了口茶,松緩了一下氣氛,笑道:“當然,事情也不是沒有別的解決辦法,明年我五寨堡還要大力開墾荒地,并還要興建諸多的實業,到時候,還是歡迎你們投資的嘛,啊。”
渠廷柱只得連連說是,渠良萬則是坐在一旁生悶氣。渠源銳表面上平靜的樣子,其實內心卻是笑開了花。
渠廷柱道:“聽聞大少六月時便要進京替職,想必會路過太原,老夫正巧在太原有一座宅院,不知到時能否恭迎大少的大駕。”太原是山西府,自然是渠家重點經營地帶,在那有自己的府邸不足為奇。
黃來福笑道:“渠老掌柜客氣了,到時一定登門拜會。”
眾人又說了幾句,黃來福端起了自己面前茶盞,說道:“請茶。”
立時黃來福身后的楊小驢扯著嗓子喊道:“送客!”
渠廷柱和渠良萬雖是不愿,也只得起身告辭而去。
渠源銳落在最后,見父兄二人遠去,感激地對黃來福道:“多謝大少援手之恩。”
黃來福點了點頭道:“我是個講恩情的人,你當時助了我,我不會忘記的。有些事情你不好說,這個惡人,就由我來做了,你不會怪我吧?”
渠源銳深深地作了一個揖,道:“之信只有感激。”
看著渠源銳離去的背影,黃來福對楊小驢笑道:“對了小驢,將那些綢絹搬到我母親那邊去,想必她和姐姐們見了后,定會歡喜。”楊小驢笑嘻嘻地應了聲。
渠廷柱和渠良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出來的,今天的事情,真是辦得一團糟。到了千戶宅門口,渠廷柱停住了腳步,久久無語,他才憋出一句話:“這個黃來福,真的只有18歲嗎?”
※※※
公元1590年6月7日。
五寨堡各個農場的春小麥出苗率達九成七,其中七成的春小麥長勢優良。相比其它五寨堡外各地民堡的出苗率兩三支,這個成績又一次引起了轟動。
許多民堡和外地的人都到五寨堡各個農場的田間地頭去看,特別是那些灌井和水車,更是引起了眾人的普遍注意。當時這灌井和水車等物出現時,如果說一些民戶還保持著觀望和懷疑外,現在是沒有一個人心懷疑慮了。許多都后悔為什么自家不早點制作一些水車之物,以至于現在麥苗長勢極為不好。
對于外地人流的“參觀考察”潮,黃來福并不在意,他辦理的大農場靠的是大規模的作業和水利灌溉體系,就算那些農戶將自己的水車等物都學去,他們那種小農作業的方式也是竟爭不過自己的大農場體系的,而且,這些民戶們用得起用不起這些水車等物還是一回事,畢竟單人獨戶的力量在那里,自己很容易保持農業優勢。
再說,黃來福也很樂意自己的農場引外界的變化,單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還是小,要改變當時大明北方的農業惡局,還是需這種蝴蝶翅膀的扇動。如果大明以后多一些大農場似的經營方式,加上引用地下水,或許就不會出現以后的悲劇了。
而進入六月份后,正是雜草快生長時期,五寨堡各個農場中,又抓緊時間中耕,鋤草,追肥。
各地民堡的人都是戴個草帽,扛把鋤頭,到地里鋤草。有些地方連鋤頭都沒有,還要租用。而五寨堡各個農場中,黃來福則是普遍使用一種畜力牽引的鋤具,名叫馬拉鋤。
馬拉鋤,于公元2世紀,劉熙的《釋名》一書中就有提到過,類似一種犁,但沒有犁壁,卻有兩個鋒利的尖刃。拉鋤時,兩個刃沿壟的兩側行進,就可以把壟兩邊的雜草除掉,并把灌溉溝加深,進一步在作物根部周圍培土。
馬拉鋤的效率比手工鋤的效率要高好幾倍。五寨堡各個農場的田地,用不了幾天,便已全部鋤草,追肥完畢,這種效果,又是讓屯丁們咋舌不已。大量使用“高科技”的結果,是五寨堡各個農場的優勢,將各地民堡拉得越來越遠。
形勢一片大好中,黃來福也準備出門了。此時黃思豪的公文已經下來了,黃思豪榮休,享受全俸優養,黃來福替職為千戶,品級為正五品,軍銜初授武德將軍,佩麒麟銅牌,等干了幾年,資格老了后,便會升授武節將軍,每月俸米十六石。當然,黃來福不可能每月只靠這十六石米過日。
不過正式的接職,還要到京城去報到,通過兵部的考核后,才能正式確認自己的職務。
這幾天中,黃來福已是在打點行裝,準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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