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經萊州,登州,威海,最后到達朝鮮國土。
船隊靠近朝鮮的仁川港口時,整個山西軍上下,早己是面無人色了,就連江大忠這么虎猛的漢子,也是吐得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坐船這些天里,大家都好象死去一趟一樣。連許多戰馬也生病了。
黃來福雖然比大家會好些,不過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大軍這種面貌狀態,當然不好去王京見人。黃來福決定在仁川休整數日。
這仁川離王京約六十里,后世以仁川登6聞名,眼下只是個小港口而以,補給不易。不過好在這里離王京不遠,那里有大明的大部隊,還有一些與黃來福交好的晉商們也在那等候。而且黃來福船隊上還有一些糧草,足以應付幾天了。
仁川駐著朝鮮國一哨的兵馬,還有一個朝鮮水師船隊,以防止日軍從這里騷擾王京。在黃來福大船隊沒到時,早己派出一只快船前往王京通告,大明兵部也早己行文告知王京明軍總部,還有朝鮮禮曹(相當于大明禮部)。
又有上國總兵來援,這可不是小事,因此在黃來福等人到達仁川后,不但當地朝鮮軍馬列隊碼頭相迎,就是朝鮮禮曹的一些官員們也早己奉命在此等候,還有備倭總兵官麻貴也派出自己的親將麻承詔前來仁川相迎。
黃來福走下大福船時,朝鮮一禮曹官員率僚屬相迎,擺出了鼓樂伶戲彩繃,其服飾儀制俱與華同。
漢城府事與仁川郡事在旁相陪。
麻承詔迎了上來,這位老兄,在黃來福平寧夏時曾與黃來福相熟,當下眾人寒暄幾句,黃來福道自己遠師而來,將士疲憊,恐不能立時入王京。
麻承詔表示理解,道:“北人不習水,黃軍門遠洋而來,實在辛苦,當在仁川休整數日!”
對于在漢城內地兵部尚書兼薊遼總督邢。還有備倭總兵官麻貴等人來說。每一只來援地大明軍隊。都關系到朝廷地臉色。自然是要以最好地狀態面對朝鮮國民了。
而且黃來福地軍隊向有天下精兵之稱。為了展現大明軍威。震懾入寇地倭人等。黃來福地休整。實有必要。況且。眼下軍情己經不是很緊急了。黃來福入王京。并不需要那么急迫。
眾人行禮畢。禮曹官員送來酒食等物犒勞黃來福地軍馬。然后黃來福被迎入當地館堂。設宴款待。一干朝鮮官員們在旁侍宴。
宴中。黃來福向麻承詔問起了近期朝鮮地局勢。麻承詔立時是眉飛色舞。
在南原、全州之戰后。日軍十余萬人直逼王京。京中一片大亂。滿城官吏百姓都準備逃難。這時王京中地麻貴只有數千人馬。在這危急關頭。麻貴令副將解生。參將楊登山。游擊牛伯英。頗貴等人率明軍五千人前往忠清道稷山布防埋伏。
這稷山位于全羅道與漢城之間地必經之路。山高勢險。山谷間僅有一條羊腸小道穿過。明軍將兵力分成三部。一部駐扎在谷底小道。另兩部則分頭埋伏在兩側高山。準備殺日人一個措手不及。
果然,日軍黑田長政部被殺得大敗,而此時攻打青山的日軍也被參將彭友德包圍,死傷慘重。這時海上傳來捷報,重新復職的李舜臣,于九月十六日率領朝鮮水軍殘余戰船十二艘,在鳴梁海大敗日軍水師。
三戰地勝利,徹底動搖了日軍繼續北進的信心,又誤認為王京內明軍實力雄厚,加上此時豐臣秀吉己是臥床不起,已無力坐鎮后方運籌帷幄,最后他下令全軍撤退,豈圖憑借沿海倭城,固守冬天后再說。
眼下日軍己全部南撤至沿海一帶,小西行長退守順天倭城,加藤清正退往蔚山倭城,黑田長政退往梁山倭城,島津義弘退守洇川倭城。從幾年前開始,日軍己在朝鮮沿海修建了一座座相似的堡壘,堅固無比,屹立風雨數百年,稱為倭城。
明軍大勝后,兵部尚書兼薊遼總督邢也借機大調軍馬入朝,眼下在朝明軍的數量,已經達到五萬之多,或許可以反攻了。這些時間內,總督邢與經略楊鎬,還有總兵麻貴在內,日夜在王京商議反攻之事。
對于此事,黃來福是知道的,這就是接下來的蔚山之戰。歷史上的蔚山之戰,明軍謀劃多時,且傾海內之力,合朝鮮全國之眾,最后先勝后敗,至是潰散,死傷近兩萬人,朝野無不嗟恨,希望自己到來后,能改變這個結局。
最后麻承詔還談起了楊元之事,楊元苦守南原不利,與棄守全州地陳愚衷一起,現己被押往遼陽問罪斬。眾將私下都認為楊元是非戰之罪,當時他面對十數倍的敵軍,就是神仙也沒辦法啊。黃來福在寧夏時也與楊元有數面之緣,眼下聽說楊元被斬,也是不勝唏噓。
最后宴罷,宿。
朝鮮禮曹官員欲招妓生服侍黃來福,他道:“天將遠來,小邦無可為奉,止有女樂數輩奉歡。望天將容其奉侍,庶少盡微意!”
黃來福以高麗女子矮胖無姿色,婉謝絕之!
……
休整五日后,大軍己經恢復過來,黃來福才領軍進漢城。一路而行,山西軍精神抖擻,兵甲極盛,路旁朝鮮人無不驚畏,低聲議論這是上國哪一只軍隊。
不過一路而來,黃來福卻是現漢城周邊非常破敗,田地凋零,許多幾年前被日軍燒毀的房屋還沒來得及復建,特別是路旁拖兒帶女的難民們觸目皆是。今年朝戰又起后,一股股的朝鮮難民從平安道等地涌入京畿道,日軍在南邊的屠殺,己將他們嚇被了膽。
第二次朝鮮戰爭爆后,日軍一路燒殺搶掠,遠勝當年之役。據日軍隨軍僧侶慶念和尚在其所著《朝鮮日記》記載,日軍但凡見到身著白衣之人(朝鮮人平日衣著),不論男女老幼,盡皆砍死。村莊盡被焚為平地。手段殘忍,行徑野蠻,令人指。
九月時,日本人雖然敗退,但其酷愛燒殺搶虜掠的熱情卻不見稍減。九月十九日,剛吃敗仗的黑田長政軍便殺害數千朝鮮平民,并割下他們鼻子請功。二十六日,吉川廣家更殘忍地割取了一萬余朝鮮人鼻子。作為虔誠佛教徒地加藤清正在退往蔚山途中,更一把火燒毀了附近一座古老地名剎佛國寺。
日軍在國內軍紀較好,但在朝鮮國時,卻是露出了野獸的本性。
大把的難民涌入京畿道,朝鮮政府根本來不及救濟,不斷有人死于饑餓與瘟疫。史料記載,曾有一明軍士兵大醉,于漢城街頭嘔吐,餓急的朝鮮民眾竟爭搶嘔吐物中地殘渣吃,場面令人難忘。
眼見那些圍上來的朝鮮難民個個面黃肌瘦,形容枯槁,狀如惡鬼,不時向大軍伸出了枯干地手,在前開道地朝鮮軍兵不時驅趕,黃來福嘆了口氣,令何如鎮向他們散一些行軍干糧。
看著那些搶爭成一團地朝鮮難民,那些
朝鮮禮曹官員羞愧之余,連連感慨:“上馬真乃師!”
黃來福淡淡道:“朝鮮乃我大明藩屬,今倭人懲兇,屬國百姓逃難,吾救濟災民,也是我皇皇恩浩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