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從哪里來?到因克雷來做什么?如果識相一點就把所有的情況都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否則有你好看的!”
面前的城防守衛拍著桌子,口沫橫飛,滿臉橫肉都在隨著話語聲在抖動,看起來威勢十足。在他后面的照明法陣上發出耀眼的白光,直接晃在風吟秋的臉上,似乎是要想讓他難以看清,削弱他的精神意志。
但是這些手段當然不可能對風吟秋有任何的影響,他左右張望頗為新奇地看著這因克雷的城防隊審訊室,這在神州大概相當于衙門牢房了,并沒有什么逼仄陰暗的地牢什么的,看起來寬敞明亮,審問也是先大聲喝罵,而不是上來就是一頓殺威棒。
對于被這什么城防隊的守衛抓來這監牢中,風吟秋并沒有反抗,反而有幾分新鮮感。沒有下馬威,反而看之前帶他們進來的時候還有各種手續,居然是頗有幾分嚴謹的氣度。想來也是,這因克雷人口成分極雜,凝聚力本來就松散,想要高壓威逼那說不定就直接散了。
這些囚室也制作得頗為精良,能夠見到墻壁和柵欄上都有奧術符紋,應該是專門禁止在里面的人接觸魔網,現在風吟秋所坐著的凳子也是有手銬腳鐐,將人牢牢地固定在上面。不過這些東西對他肯定沒什么用,不說萬有真符之力根本不可能是這種層次的奧術法陣能限制,就算只用肉體上的力量,這整座監牢的桎梏對他來說也和玩具一樣。
眼看風吟秋居然還有心思一臉好奇地左看右看,那審問他的男子頓時怒不可遏,一張原本就橫肉亂生的臉上更是筋肉扭曲,猙獰無比,湊到風吟秋面前陰森森地說:“好吧,看來不對你動點真格的,你這些外來的西方猴子還真是小看了我們因克雷了。不要以為公爵府的奧術序列禁止了所有心智系奧術你們這些人就安全了,我告訴你,規定要我們愿意遵守才是規定。我們也有專門的辦法來繞開公爵府的奧術禁制。你放心,我們可是一點顧忌都不會有的,一個沒跟腳的西方猴子忽然傻了瘋了,有誰會在意呢?”
“哦?你們還有辦法繞開公爵府的奧術禁制?”風吟秋這下還真有些意外了。稍有規模能建立起奧術序列的城市中,心智系奧術都是首要被禁止的,這種純粹影響人精神的奧術雖然沒有任何的直接破壞性,但是隱蔽性和潛在的破壞力卻是極高。心智或者說精神系奧術在有心人的精心利用下完全遠比其他任何奧術更有作用,從小處來說,可以讓任何證詞契約都失去可信性,從大處上說甚至足以顛覆和動搖一個國家整體。所以不管是奧羅由斯塔還是在這因克雷的奧術序列掌控范圍之內,心智系奧術都是必須被壓制的。
不過這東西用來套取信息卻又比任何的刑訊逼供都管用,私下里這些需要整治人犯的守衛單獨弄出一個能繞過監管的地方也是正常的。
“哈哈哈哈,怕了嗎?這個囚室里安排得有專門的遮蔽法陣,公爵府的序列發現不了這里的精神奧術的。”男子大笑,旋即又伸手握住了風吟秋的手指,獰笑道:“不過正餐之前我們要先來些開胃的小菜。”
這時候另一邊的幾個囚室里,對那幾個年輕人的訊問已經完畢了,幾個年輕人面如紙色,尤其是那個身上被搜出了迷幻藥劑的年輕人已是瑟瑟發抖。不過問題并不算大,城防守衛只是讓他們每人都交了三十奧金的罰款就讓他們離開,若是身上奧金不足的也不怕,只要記下了身份銘牌,只要他們還在因克雷就絕賴不掉。
不過那個叫做賽麗爾的年輕女子和陳三士并不在這些人中。當這幾個年輕人被帶著離開的時候,有兩個就叫嚷起來:“賽麗爾小姐呢?還有陳大哥呢?你們可不要為難他們,特別是賽麗爾小姐,她父親可是摩爾多商會的主管,你們如果傷害到了她,可是一定會有大麻煩的!”
而在另一處更隱秘的囚室中,讓這些年輕人憂心不已的陳三士大哥正和賽麗爾小姐相對而坐,兩人身上并沒有任何的束縛和桎梏,身邊也沒有守衛,甚至桌上還擺放了兩杯熱騰騰的飲料。賽麗爾拿起飲料喝了一口,冷眼盯看著對面的陳三士,漫聲說:“原來你把我約出來,讓我幫你一個忙,就是想要抓那個男人?我還以為我欠你的這個人情,你會用在更寶貴的地方呢。”
陳三士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有些不自在,還有些慚愧和自卑,他都不敢去看賽麗爾,只是盯著自己手中的杯子,說:“其實我預先想的也不是這樣……其實這人真的很厲害,很優秀,好像還是西海岸那邊的大家族子弟,如果真的是身家清白,也能配得上你嘛……你上次不是說你母親希望你找一個大正族裔的丈夫么……不過后來內務廳的人又決定先把他抓起來審問清楚再說,說是他們已經等不及了……”
“我的事情就不勞你操心了。”賽麗爾將目光移開,冷冷地說道。頓了頓她又問:“你還在幫內務廳的那些人做事?那些家伙就沒一個是好東西,一直一來就瞧不起我們大正族裔,手段又陰狠。你父親都是在幫他們做事的時候遭遇了意外,你還不吸取教訓?”
“……這些我都知道。”陳三士面露焦躁不耐煩的樣子,又勉強按捺下來。“但是我們要更向上一步,走這條路才是最快的。否則我們大正族裔一輩子都只能給那些工坊主做工,給公爵府做事務員,只有進入內務廳這樣的機構才有機會去執掌真正的權力,才是我們大正族裔崛起的時候。”
“……也許那個風說得沒錯。做好自己的事就夠了,不要去想太多。”賽麗爾看著陳三士的樣子,嘆了口氣。“寧在直中取,莫向曲中求。盡人事聽天命就好,這世間這樣大,連奧術帝國都滅亡了,你又還能去追求什么?。”
“你怎么也跟著他們說那些老古董的話。”陳三士的神情越來越煩躁,聲音和話語都慢慢變得激烈起來。“你反正倒不用擔心了,有摩爾多商會在,你父親是精靈們在因克雷的代理商之一,連公爵閣下都要重視的人。你不管怎么樣這輩子都不用再擔心什么了,都不用再去爭取。但我們可不一樣。這因克雷高地從來都是只有最強大的野獸才能占據最大的領地,我沒想過要到公爵閣下,詹森閣下那樣成為高地的主宰之一,但是我也不想要做一個平平凡凡,隨時都可能被人犧牲掉的螻蟻。我必須變得更強,我就必須向上爬!”
賽麗爾默然看著陳三士,半晌之后她端著杯子又喝了一口,搖搖頭說:“放手吧,別去想對付那個男人了。”
“什么意思?”陳三士愣了愣,隨即露出苦笑,笑中又帶著幾分譏諷之色。“總不成你當真是看上他了吧?那也至少等我們把他的底細查清楚再說……”
“那男人不是你們能對付的。”賽麗爾搖搖頭,瞇著眼睛回憶了一下。“……雖然他好像對我們很親切,和我們一起喝酒聊天什么的,但總是帶著一種很怪的疏離感……那是種自然而然的俯視,看我們好像就只是看一些小貓小狗小雞小鴨一樣……這種氣度……我只在明斯克閣下和詹森閣下這種人身上看見過……甚至連公爵大人都沒有給我這樣的感覺……”
“你說什么?”陳三士一愣,回過神來又是嗤的一笑。“你是說他能和明斯克閣下這樣的人比肩?別開玩笑了。大正族裔中怎么可能有這樣的人物?而且要說是別的人來偽裝的,他那口大正話,還有那些什么老掉牙的圣人經典什么的,可是絕不可能做得了假的。你肯定是多慮了……”
喝了一口杯中的飲料,陳三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了起來:“糟糕,負責審問的是摩爾多安排的低級人員,我只是說了讓他們好好探問來歷,這些人粗暴慣了的,別給我上來就用刑甚至用心智奧術啊……我得去看看才行。”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風吟秋連連點頭,面帶微笑,能看到這樣形形色色的年輕人吐露心聲表達真情實感,也沒有枉費他這樣悄悄地先來這因克雷一趟。這監牢中發生的一切,當然都被風吟秋用窺秘之耳聽得一清二楚,牢室的法陣壓制魔網振動,但他的法術卻是直接發自于萬有真符,并沒一點妨礙。
“喝啊啊啊……”旁邊的男子滿臉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暴露,雙手緊握住風吟秋的手指猛扳,但是那根手指卻是紋絲不動,讓他感覺卻好像是在扳一座精鋼魔像的中樞部件。
“你……你……你是怎么搞的?”男子終于放開了雙手,已經是滿頭大汗,驚疑不定地看著還端坐在原地的風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