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勢大好后,回到家中富麗堂皇,景致典雅的豪華別墅數日,周逸朝各種山珍海味,奇禽異獸進行了一陣狂轟濫炸,只要是滋補身子骨的食品,他都盡量往肚子里邊塞。這一場車禍,加上以前酒色掏空的虛弱身子,硬生生讓他從里到外,從上到下,狠狠的利用真氣與食物補充回來。至少,在早上起床的時候,他終于能夠一柱擎天,再也沒有醫院那幾天萎頓不舉的尷尬。
至于周家,周逸也漸漸了解。
這是一個根系龐大的家族,子嗣沿襲千年,遍布整個國家。不過血緣傳遞過了幾代,就顯得不怎么親近。故此,每一個大家族都有一個內定的規矩,直系旁系子孫都是以三代計算。超過了三代,就要分脈生活了。也就是說,周逸的爺爺那一輩幾個兄弟可以一同掌管周家,分享周家各方面的利益。至于再往上的輩分,跟主系家族就沒關系,只能算周家偏遠的旁支。是以這一代的周家成員,就是周逸爺爺那四個兄弟的一眾子孫,林林總總,周逸也就十幾個堂叔,幾十個堂兄弟姐妹。
這種家族陣容在計劃生育一脈單傳的今天,看似比較華麗,其實對于不受到國家法律強制性限制的古武家族來說,這點族員,顯得單薄了些。至少,東方西門那四個最為古老的家族,族員都是周家的五倍以上。
而這么一個個龐大根基的家族,想要隨著歷史演替順利保存與發展,則取決于家族族長的能力。每一個大家族對于族長的挑選都是極為嚴格的,畢竟這是關乎家族命脈存亡的因素,不由得不慎重。周逸從肉身記憶得知,周家上兩代家主都落在自己家身上,爺爺和父親都是周家的家主,控制周家政商軍的絕大部分勢力。
不幸的是十年前,周逸的父親周博淵因為急于突破,修煉家傳玄功走火入魔而逝世,還沒來得及決定周家的下一任家主,致使這十年,周家家主位置懸而未決,只由周逸幾個年長的堂叔共同執掌。
按照慣例,如果周逸能力不是太慘不忍睹,周博淵又比較自私,那么周家的家主位置絕對要落在周逸的身上。只是周逸這廝,響當當一代紈绔子弟,除了尋歡作樂,玩弄女人,揮灑金錢之外,似乎沒有任何的長處,文不成,武不就,若不是有族長優先由直系子孫接任的規矩作怪,家主位置八竿子絕對擰不到他頭上的。
總結來說,事情很明了,周博淵突然撒手人寰,他唯一的兒子周逸遂享有制度上的優先權,好似封建皇帝般,直系繼位。于是他便有了一半的機會得到周家家主的位置。前提是他需要有那么一點不讓人掉牙的管理能力。
這點管理能力,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卻是以前的周逸絕對缺乏的東西。若不是他幾個堂叔因為利益的關系,爭搶不休,將周逸年紀還小的話甩出來當做借口,處于觀察期。憑借周逸以前的惡劣行徑,周家家主早就落到他幾個堂叔身上,哪還有周逸這個二世祖任何機會?
周逸出院這幾天除了苦練內力,調養身體外,就是思考家族這些瑣屑繁復的矛盾問題。但他怎么說曾經也是一個渡劫期的修真者,眼界何其之高?世俗界這些勢力與家產,本來是不值一哂的。他也不怎么想去搶奪這個在他眼里可以忽略的家主位置,只是念及地球靈氣缺乏,估摸一般的靈草靈藥靈器都不會存在,即便有也是鳳毛麟角,埋在深山老林,汪洋海底。所以他思索了幾天,認為還是有必要坐上這個家主位置,這樣才能指揮更多的人手,更多的產業,用以購置自己需要的各種修真物品。
沒辦法,堂堂一個修真宗師級別的高手,淪落到如今連一個簡單儲物戒指都沒有的地步,這讓周逸修煉之余,時常心悸于前些時候的九雷天劫。那天劫兇悍的,把上幾代祖師遺留下來的靈器法寶,劈成一團團齏粉,似乎這些修真者搶得血流成河,腐尸千里的高級法寶,跟一塊塊面粉似的,一碰就碎,到最后,竟然不給他留下一小片的家當。只讓他一滴靈魂進行了星際大裸奔,來到這個窮的響叮當的世界。想著就一陣憤懣。
雙手雙腳成八字形躺在自家綠蔭蔥蔥的高爾夫球場上,他無精打采,回想修真界之時那堆積如山的各種法寶丹藥,再看看如今的孑然一身,不著片縷,只能悲哀地朝著明媚湛藍的天空泣血控訴:“苦啊!窮啊!難啊!老天爺啊!你太狠了!怎么可以這么對我!我不服啊!......”
他一陣陣哭訴,可謂是哀嘆世道之不公,埋怨時運之不濟,苦惱命途之多舛,感天動地,驚泣鬼神。
周邊幾個托著香檳果盤侍候的年輕女傭瞪著那一雙雙水靈靈的大眼珠,盯著綠蔭中心全身世界名牌運動服的大少爺,對他痛呼自己窮苦潦倒的行為,感到吃驚,駭異,顫抖!對他只能無語凝噎!
周逸渾然不理女傭保鏢們的神態,好似深閨怨婦般,苦兮,恨兮,痛兮,凄慘哀絕,字字含淚,直咒蒼天,直罵白日!一個中午,將心中苦悶不甘,宣泄得酣暢淋漓,全身如同騰云駕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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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婆婆媽媽他控訴蒼天了三個多小時,那些女傭聽得驚濤駭浪,嬌軀狂震,不可自拔。在即將拋棄盤子,翻身暈厥的當口,一個梳理著兩根馬尾辮的女傭急匆匆從外奔進球場,向周逸低聲耳語了幾句。周逸才驀然臉變,住了口,挺拔的眉毛微微一皺,腦海現出一張芙蓉出水般秀麗嬌媚的臉蛋來。
西門雪怡,西門家的大小姐,絕代芳華,優雅動人,圣潔如同天山上的白雪蓮花,清傲嫣然。身份是他的未婚妻,訂的是娃娃親。
說到這個西門大小姐,從記憶力蹦跶出的場面,只能讓周逸深皺劍眉,心情有憤怒,有自卑,有黯然。因為這位瑰姿艷逸,柔美如牡丹花綻放的大小姐心氣冷傲,眼高于頂,對于周逸這個一無是處的社會敗類,除了厭惡就是譏諷,若不是礙于周家也是一個名門望族,只怕她早就撕破臉皮,把這樁娃娃親給攪碎了。
饒是如此,周逸父親盛年早逝,周家人丁甚薄,故而周家的聲望實力這十年來跌落到谷底,落在數個古武家族之末流,當年西門家欲以兒女親家籠絡周家的盤算宣告破滅。根據周逸的猜想,西門家已經有意向解除這門姻親,只是暫且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借口罷了。
不過今天的周逸不是那個風流浪子,他沒有以前的周逸一般面對西門雪怡時自卑與失落,他完全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剖析著這兩個貌離神也離的訂婚男女那檔子破事。然而鑒于肉身記憶同體,他也受到那么一絲絲的不良思緒影響,此刻心神對西門雪怡感情有些復雜。
分析著女傭的消息,思索起那個他重傷住院之際,都沒有一句問候,今天卻突然來訪的名譽未婚妻,周逸嘴角勾起一抹幽深的笑意:“她過來是什么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