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勇告訴我,他那同伴叫劉順,雖是同鎮,但卻不是同一個村里的人,而是鄰村一個叫劉家村的人。離此有幾十里路,趕得快的話能在天黑前送到他們村里。
不過,山路難行,步行尚還可以,但是這板車可就遭罪了,山路本來就窄,而且高低不平,一會兒上坡,一會兒下坡,推著一具尸體想走快都不行。
板車,是一種人力車,兩個輪,上面鋪上板用于載物,或是人工推拉,或是車馬畜生拉托,在農村如今還很常見。
劉順的尸體放在板車上,蓋著一張破席子,還好尸體還沒怎么發臭,要不然可就真難辦了。平坦之處還好,一人尚可,但山路之中難有平坦之路,所以我和陳興勇兩個人可不輕松,往往一個坑洼就得費老勁才能過去。
這一趕路就是一整天,發現我們還身處在大山深處,陳興勇告訴我,按這速度得半夜才能送到村里去。
這話可聽得我眉頭直皺,心想半夜里趕路送尸,可別發生什么麻煩事啊。
雖說湘西那邊的趕尸匠,他們就是晚上趕路,白天休息。據說以前湘西那邊有專門供趕尸師父落腳的死尸客店,這種神秘莫測的“死尸客店”,只住死尸和趕尸匠,一般人是不住的。它的大門一年到頭都開著,因為兩扇大門板后面,是尸體停歇之處。趕尸匠趕著尸體,天亮前就達到“死尸店”,夜晚悄然離去。若遇上大雨天不好走,就在店里停上幾天幾夜。
雖然趕尸匠是白天停留,日落而行,但是我可不是趕尸匠,這大晚上的送尸對我來講可就麻煩大了,不僅深山里趕夜路臟東西多,而且尸體這種東西本來就容易招惹一些古怪邪門玩意兒,輕則會使得尸體詐尸,重則還會引來各種陰魂鬼怪,不得不說將會十分的麻煩。
見天色真的黑了下來,而且前方依舊是茫茫大山,最后我便叫陳興勇將板車停下來歇一歇。
板車停穩后,我就從包袱里取出朱砂和鎮尸符,先是用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用鎮尸符貼在尸體的額頭上。我之所以這么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在陰陽行當里認為,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我將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為人就是防止詐尸,同時也可以防止其它邪靈附進死者體內作怪。
陳興勇問我這是做什么,我笑了笑,并沒有告訴他,主要是怕說出來之后,惹得他接下來害怕。
休息了一袋煙功夫,接下來我們又啟程了,深山里的大山重山疊嶂,雖然山就在眼前,但是要翻過一座大山可不簡單。兩人一尸,就這樣趕著夜路,天色越來越暗,我們又無手電,只得找來一小捆干你柴點上,做了兩個火把照路。
過了一座大山,又是一座山崗子,此時已是月亮高掛,少說也接近半夜子時了。看著前方的山崗子,到是沒有了之前的重重大高山,我就問陳興勇,離劉家村還有多遠?
陳興勇告訴我,過了山崗子,再走兩三里路就到了。
聽到這話,我倒是大松了口氣,知道總算快要到了。如今翻過了大山,眼前是一片山崗,路也相對平坦了一些,加上聽說過了山崗子就快要到劉家村了,所以速度也快上了幾分。
山崗子很荒涼,兩邊也沒有什么樹,就是光禿禿的一個山崗。月光下面,一片荒蕪人煙,山崗的遠處時不時的傳來一兩聲野獸的叫聲,聽上去倒不免有些讓人擔心。
山崗子并不大,兩個人推著板車不多久就快過山崗子了,可是這時候我卻拉住了陳興勇,停了下來。
陳興勇被我拉住了,問我為何不走了?
我指了指前方,說:“你看到了那個老婆婆了嗎?”
是的,前面十幾步開外的路邊上坐著一個老婆婆,穿著一身黑袍子,駝著個背,手里提著一盞白燈籠,燈籠上赫然一個大大的“路”字,份外刺眼。
陳興勇見我這么一說,嚇了一跳,問我哪呢哪呢,然后就朝著我指的前方看了過去,接著眉頭就皺了起來,他說:“這半夜三更的,怎么還跑來一個老太太啊?”
說完,陳興勇就要上前,我一把將他給拉住了,我說:“你這是要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