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躺在地上的模樣,眼神空洞,毫無求生意志,讓她心頭一緊。
他或許真的覺得,死了比活著更輕松。
救護車很快趕到,醫護人員將周朝禮抬上擔架,送往醫院搶救。
經過幾個小時的緊急治療,周朝禮終于脫離了危險,被轉入普通病房。
傍晚時分,周朝禮緩緩睜開眼睛。
病房里很安靜,只有儀器發出的輕微“滴滴”聲。
他轉頭看向坐在床邊的姜阮,眼神里沒有絲毫波瀾,神態冷得像一塊冰,眸色平靜得嚇人,仿佛剛才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人不是他。
姜阮看著他醒來,心里松了口氣,卻又被他這副模樣刺痛。
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起身,給杯子倒了溫水,放在床頭柜上。
她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話都是多余的,周朝禮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安靜的空間。
病房里陷入沉默,空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姜阮看著周朝禮蒼白的側臉,想起他躺在地上時那絕望的模樣,心里滿是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她清楚抑郁癥的可怕,也知道周朝禮心里積壓了太多事,這些年他活得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走吧,沒事了。”
良久,周朝禮終于開口,聲音依舊沙啞。
姜阮站起身,看著他:“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你不能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你還有卿意,還有吱吱,他們都在等著你。”
周朝禮沒有回應,只是閉上了眼睛。
姜阮嘆了口氣:“我干涉不了你的人生,也管不了你的選擇。”
“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身上還有該承擔的責任。”
“如果你真的完成了所有事,選擇離開,我不會攔你,但現在,別讓關心你的人失望。”
說完,她不再停留,轉身走出了病房,輕輕帶上了門。
-
病房里重新恢復安靜,周朝禮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眸色沉沉。
良久。
他又斂下眉眼,周身的氣息愈發沉斂。
將所有的情緒都藏進眼底的黑暗里。
與此同時,卿意正在航天院的辦公室里焦急地等待消息。
自從掛了姜阮的電話,她就坐立不安,手里的工作根本無法推進。
終于,手機響了,是姜阮打來的。
“怎么樣了?”
“他已經沒事了,現在在普通病房休息。”
姜阮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疲憊,“不過…情況不太好,他醒來后狀態很差,一點求生意志都沒有。”
“卿意,你最好過來一趟,或許只有你能勸勸他。”
卿意心頭一梗。
握著手機的手緊了幾分。
她能想象出周朝禮那副絕望的模樣,心里的心疼與擔憂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我馬上請假,今晚就飛北城。”
掛了電話,卿意立刻起身,快步走向院長辦公室。
請了假以后,她立馬買了飛機票。
幾個小時后,飛機降落在北城機場。
卿意拎著行李,快步走出機場,打車直奔醫院。
醫院的病房外,卿意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輕輕推開了房門。
病床上,周朝禮正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眼神空洞。
聽到動靜,他緩緩轉過頭,看到門口的卿意,他的手緊了緊。
周朝禮深吸一口氣,胸腔的悶痛還未散去,卻強撐著直起身,看向站在床邊的卿意,語氣帶著幾分疏離的自嘲。
“怎么來了?又聽姜阮胡說,替我賣慘?”
他垂下眼,避開她擔憂的目光,聲音冷了幾分:“工作那么忙,管我做什么?我又死不了。”
話里的刺,像在刻意把人往外推。
卿意沉了眉,心里又酸又疼。
他都虛弱成這樣了,第一反應還是替她著想,怕耽誤她工作,卻用最冷漠的話掩飾關心。
從前,他也這樣。
她沒聽出過他話里的弦外之音。
她走到床邊,輕輕按住他想挪開的手,皺著眉開口。
“發生了什么?跟我說說,好不好?”
周朝禮斂下眉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沉默良久,只吐出兩個字:“沒事。”
簡單的兩個字,像堵墻,隔絕了所有靠近的可能。
卿意心頭一陣沉悶,涌起強烈的無力感。
她看著他緊繃的側臉,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周朝禮,你一定要這樣嗎?把所有關心你的人,都往外推?”
周朝禮的指尖動了動,卻沒抬頭,只是將手從她掌心抽回,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別管我。”
卿意站在原地,看著他單薄的背影,眼眶微微發熱。
他明明渾身是傷,卻還要故作清冷。
卿意攥緊了手,沒再開口,轉身徑直走向門口。
腳步聲輕而沉,每一步都像踩在周朝禮的心尖上。
一直到關門聲落下,病房里重歸死寂。
周朝禮猛地閉上眼,背對著門口的身影控制不住地顫抖,肩膀微微聳動,方才強撐的冷漠瞬間崩塌。
他抬手按住胸口,那里又開始隱隱作痛——
呼吸沉悶、壓抑。
有些時候,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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