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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荀回府,發現妻子還沒睡,一直在等他,不由有些擔心。
“怎么這么晚了還不睡?”
唐賀以袖掩口,打了個哈欠,抬手拍拍邊上的位子,示意他坐下來,有話要說。
荀坐到她身邊,順手拿起桌邊的茶杯,喝了一口。
見荀神色疲倦,唐賀便沒有猶豫,直接進入正題:“今天惲兒哭了。”
荀怔了怔,訝異地問道:“出了什么事?”
“因為曹植。”唐賀無奈地一攤手,“身為師長,比較喜歡聰明的孩子。仲豫兄長平日不輕易夸人,最近卻經常夸曹植聰明。惲兒雖然也是個聰明的孩子,從小到大,沒少被人夸,但是比起曹植來,他在詩詞文藝上,就要差了些,所以仲豫兄長從沒夸過他。”
荀微微皺了下眉:“你是說,惲兒因為仲豫兄長沒夸獎他而嫉妒曹植?”
“……”唐賀瞪了他一眼,“這不是關鍵。”
荀擺擺手:“不,我明白的。惲兒,是因為有壓力了,才會這樣。這是好事,有曹植作對比,省得他自滿起來,覺得自己了不起。當年,四哥原本也是一帆風順沒有對手的,后來公達出現,兩人斗得難解難分。你看如今,他們兩人……”
“完全沒得比!”唐賀翻了個白眼,直接打斷他。
“怎么會?”荀不同意她的觀點。
“競爭,互有勝負,才能相互促進。”唐賀嘆氣。奈何那是曹操家的曹植啊!
荀皺眉道:“你難道覺得惲兒比不上曹植?”
“先不說曹植比惲兒小,光說仲豫兄長看人的眼光,你覺得曹植怎么樣?”
“……”
“說得夸張些,天下才氣十斗,曹植占了八斗!”唐賀抿了抿唇,見荀不太相信,也不去反駁他,繼續說,“這是指曹植在詩詞上的天賦。”
“當然,別人家的孩子怎么樣,與我無關。我現在想問你的是,你是希望惲兒子承父業,做一個像你一樣的王佐之才,還是一個詩人?”
荀看了眼唐賀,移開了視線。私心說,他希望兒子只是個普通的文人就好,“王佐之才”的名聲雖然好聽,但很累,他不希望兒子像他一樣辛勞。可從另一個方面說,這世上沒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比自己更出色,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惲兒自己的選擇是成為像你一樣的人。”
荀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先是欣喜,接著又有些心疼。他帶著幾分猶疑,看向妻子:“真的是惲兒自己說的?”
唐賀嚴肅地點頭肯定。
“……你既然這么問,應該想過怎么辦了吧?”荀輕嘆一聲。
“嗯。不想做詩人,文人的話,還是早點從學習上分開來比較好。”不然繼續被曹植的才華刺激下去,他家兒子的自信心遲早被打擊沒了。“別再和曹植他們一起上課了。”
荀沉思片刻,覺得唐賀的話不無道理:“過幾日我會親自與仲豫兄長談這事的。”如果這真的是兒子自己的選擇,那他不會再在兒子將來做什么的問題上猶豫了。
“那你想過,給他換個老師了嗎?”唐賀掠掠垂到眼前的發絲,猶豫地說道,“仲豫兄長并不擅長這個吧。”
“這件事我會考慮的。”荀也知道如果兒子的志向是從政的話,荀悅就不適合教導他這方面的學問了。荀悅的政治觀太過理想化,不現實,在實際應用中會出大問題。一個大學問家,不一定擅長治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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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兵分七路攻打徐州。看起來聲勢浩大,攻勢迅猛,卻因為分兵多處,失了兵力上的優勢。陳登利用各個城鎮之間的距離遠近,聯合布防,在易守難攻之處,甚至不派兵駐守,只是征用當地豪強的私兵協助守城,竟然也能將袁術的大部兵馬擋在徐州邊境不曾前進。只是如此兵馬調動就顯得過于頻繁,數月下來,強悍如丹陽精兵也漸漸乏力,難以支撐。幸而在曹操率大軍來援之前,已然派出三萬兵馬,以夏侯魎В芎槲ǎ髫η襖淳燃保說ぱ艟18p熘菸;駁靡越獬
比起袁術分兵而戰,曹操與幾個軍師都認為應當合兵一處,不用理會袁術的戰法,徐州這邊最多會被他們攻下一兩處小城鎮,他們很快就能奪回來。徐州畢竟不是揚州,袁術這種做法很快就會使他自己陷入后繼無力,無法再戰的境地。因此,除了派往陳登處的軍隊,曹操沒有分兵四處去堵截袁術的兵馬,而是選擇距離他們最近的軍隊各個擊破。
曹操攻下小沛之后,距離最近的敵軍就在泗水一帶。
駐守泗水的是袁術手下大將紀靈。此人武力堪比袁紹麾下顏良文丑,但他比那兩人有腦子,屬于能夠獨擋一面的良將。故此,面對曹操大軍的迫近,紀靈沒有陷入慌亂,一面派人想主公求援,一面加固營寨駐守,并不輕易出擊。需知道,曹操剛剛取勝,贏了呂布軍勢,全軍士氣正高,不像他們這邊攻打徐州這么久,還只是撩到徐州邊境,士氣已然大不如前。紀靈選擇了避其鋒芒,堅守不出。不論曹操這邊每日派兵出陣如何叫罵,只是不理。
紀靈堅守不出,對于曹軍來說,不是個好消息。他們需要速戰速決趕往下一處剿滅敵軍,沒有太多時間給紀靈消耗。
曹昂見戰事僵持著,心情不是太好。紀靈設下的營寨防守十分牢固,曹軍數次強攻,都沒辦法打下來,反而折損了不少兵馬。面對像紀靈這種正統實戰的將領,他沒有露出破綻來,郭嘉與戲志才同時表示,沒有奇策可用。一時間,只能僵持著。
張遼與高順兩人在曹昂營帳中待了這么多天,曹昂沒怎么限制他們的自由,這兩人對外邊的情形也了解了幾分,對那紀靈相當感興趣。一般來說,為將者棋逢敵手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他們此刻卻是階下囚,無法親眼見識敵將,心中難免有些遺憾。
此刻見曹昂煩惱,張遼心思一動,問道:“公子,那紀靈如何布防,真有這么難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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