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宮驚夢最新章節
龍珠子的皮膚滑嫩極了,無一處不是讓人為之深陷,若不是顧忌著她白日里剛剛受了驚嚇,衛冷侯真的是想用唇舌逐一去膜拜這懷里小人的全身。
那一夜,太傅沒有回府,干脆與皇上同寢一宿。聶清麟柔柔地勸了幾句,大抵是太傅若是不回府,豈不是讓府里妾室們久等一類的。
正在脫衣凈面的太傅瞪了在床上抱著被子的龍珠一眼:“微臣讓皇上讀一讀女戒,是希望圣上牢記以夫為天的古訓,一女萬不可從二夫!那等勸諫夫君多納妾室的賢德,圣上就莫要學了,不倫不類的白白惹人生氣,倒是拿出些掌摑‘小浪蹄子’的潑辣勁才能顯出皇上的本色。”
聶清麟本想跟太傅再表一表女德的博大:若是太傅能夜夜眠宿花柳,不再來這寢宮里叨擾她,才是美事一件。但是話到嘴邊,覺得若是說了,只怕這一夜活閻王又要不安生了,便及時住了口,只是露出一副疲憊懨懨的倦容來。
這倒不是裝的,龍珠子天生體弱,氣血不足便是身邊宿了食人的猛獸,也要先睡下緩緩氣血再說。倒是太傅怕她睡得不安穩,又命人點了安神的沉香,不大一會,龍珠子就趴伏在他的懷中睡著了。
這一宿,龍珠子睡得一點也不安穩,摟著她的衛冷侯能感到她的身上一陣陣的發冷汗,也不知夢里都在做些什么夢魘,偏偏身子再怎么翻滾,卻是一句夢話都不往外吐出。
醒著的時候,裝出副隨和的性子,可是這睡沉了反倒是顯出了本性的倔強。
衛太傅想起這小壞蛋故作胡話告單嬤嬤狀的刁鉆,嘴角微微地揚起,冷哼了一下,要是真有這夢里囈語的毛病倒是好了!最起碼他能窺見這懷里的軟物此時究竟在想著什么。
衛冷侯伸出長臂將那翻滾的小兒牢牢地扣在懷里,借著窗外的月光看著那張瑩白的臉上,那微翹的睫毛還隨著噩夢的跌宕而不停地微微顫抖。
衛冷侯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被根無形的絲線緊緊綁縛住了,隨著懷里的玉人兒的情緒一起起起落落。
自從發現了聶清麟的秘密后,太傅便命令阮公公調來了陳年的宮規記錄,詳細地翻閱了記錄的麗嬪的那一卷。
一個早不受寵的妃嬪,連母帶子在宮中的十余年也只不過是薄薄的兩頁罷了!
大魏成光六年,麗才人產龍鳳胎,皇子為兄,公主為妹,升為麗嬪。
大魏成光九年,麗嬪照顧幼失職,致十四皇子落水,昏迷不醒,麗嬪被魏明帝當面斥責,罰跪廣恩宮,幸而皇子福澤庇佑,醒轉無事,然麗嬪所出公主身患惡疾,幾日后暴斃,恐瘟疫禍及宮中,連夜移出宮門。
夭折之公主時年不滿三歲,小名果兒,因夭折時年紀尚幼,未有大名及封號……
這寥寥數行,便是大魏的正史中關于那位“夭折”的公主所有的記錄了。
衛冷侯只看到這里,便明白其中的緣故了,恐怕那個落水的十四皇子當時便是咽氣了。那個麗嬪唯恐失了這以后在宮中立足的依靠,又遭皇帝失子的埋怨怨恨,便咬牙鋌而走險,用自己的女兒充了那早亡的兒子,指望著相似的雙生子助她度過這一劫,能有朝一日重獲圣眷,再產一子。
衛冷侯看到這時,冷笑了一下。幸好那個麗嬪以后使勁渾身解數也未能再次得皇上垂幸受孕,不然她若是再產下一子的話,這種膽大包天,野心勃勃的女人怎么會留下個假皇子真公主的把柄授人口實?
他的小龍珠子恐怕是要跟她的短命哥哥一般,早早就香消玉殞了……
不是他衛冷侯把人心想得太惡,只是在宮里爭搶皇寵到了不擇手段地步的女人,最后會變得多么可怕,恐怕連她自己都想象不到。
那個麗妃,死了倒也干凈……
衛冷侯發現,自己越是了解這個懷里的玉人兒,越是垂惜憐憫。只覺得這得需要多少的機緣巧合,才能孕育出與骯臟污濁的魏宮迥然不同的一顆明珠。
原來以為她是皇子時,覺得自己給她的恩寵已經是網開一面,大有些施舍之意。
現在卻是覺得就算把這人捧著心尖兒,含在口中也嫌著不夠。這是被世人皆遺忘的女子,卻是他衛冷侯一人的果兒。衛冷侯甚至覺得自己認識懷里的小小果兒實在是太晚了,讓她無依無靠地在宮里受了那么多的苦楚。
這一夜,衛侯竟又是一夜無眠,腦子里不是南疆北海,也不是殺伐決斷,眼里映著的,便是滿心牽掛的,只恨不得將這龍珠吞入腹中,才叫人安心。
今年少年天子的壽宴是宮中的頭等大事。
在那許多年前,阮公公還是個不得勢的小太監時,看著大太監們一個個趾高氣昂,尤其是操辦宴會時那種揮金如土的氣勢,真是羨慕得不得了。
現在雖然已經升格成皇宮里的大總管,但今非昔比,他這頭牌大太監再不復先輩們的權勢氣派。
這皇宮也沒了先帝在時的排場和熱鬧。嬪妃和皇子們或關或降,一個個活得提心吊膽。
主子們滿臉晦氣,底下侍候的宮女太監們又怎么高興得起來,走起路來都是蔫蔫的,沒個主心骨。偌大的一個皇宮再沒了往日的喧囂熱鬧,除了年節的時候做一做場面上的樣子,大部分時間,各個宮苑冷清寂寥得像是深山老林的山神廟。
這次阮公公接了太傅的口諭,要好好的操辦小皇帝的十六歲生辰,心里自然是喜不自勝。
要知道上次燕子湖官道遇險后,就連他這大內第一的總管都是不能常常見得著皇上了。他原是疑心皇上失了寵,被太傅囚禁在了寢宮中,
但今兒這么一看,倒是不像啊!要知道就安西大捷之前,太傅的壽辰到了時,各個府衙都是提點了精神,以為這阿諛巴結的機會到了。
可是他老人家卻以各地貢銀沒有及時繳納,國庫空虛,無心鋪張為由,硬生生地給取消了,連一桌酒席都沒有擺上。
從那以后,滿京城的王侯上至耄耋之年下到周歲小子,嚇得是沒有一個敢擺壽宴、喜宴的,各個都作憂國憂民的愁思狀,生怕自己見識太低沒有向那太傅大人看齊。
可是如今小皇帝的十六歲生辰,太傅卻是親自派人給戶部送去了手信,調撥了專門的銀兩操辦。那手信上也沒有寫具體的錢數,就是簡意賅的一句話:
盡大魏之國力,務求圣上之歡顏!
戶部的主事大臣看著這句,直了一會眼兒后,召集幕僚開了足足一個時辰的討論會,主旨便是:太傅大人的妖風是準備刮向何處?
為何給皇帝的壽宴辦得如此隆重?是不是想要刻意營造出,新帝乃是只知驕奢淫逸的昏君的假象?若是這樣,又該怎么個驕奢淫逸法,才能跟憂天下之憂的太傅大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戶部愁白了不少根頭發,可是阮公公卻是心里門兒清!
大人們多慮了,在他看來,太傅的那一句,真真是跟烽火戲諸侯、千里紅塵運荔枝乃是一脈相承!都是寵愛美人昏了頭,恨不得能把這天下的新鮮好處盡裝在一個盤子里,呈在那心尖兒的面前。
沒有那些個的大臣的顧忌,太傅親□□代下來的事,他阮公公自然要辦得完美無缺,方顯出自己的本事,同時也能好好過過這大內大總管的癮頭。
阮公公挑了些精明伶俐的小太監,指派他們采辦宮里需用的一應事物。
接下來的時日里,宮里雞飛狗跳,宮女太監們被春風得意的阮公公指派得團團轉,先是各個宮室大清掃,一塵不染自不必說,就連御花園中的布景石子都是挪了又挪,石子之間一定要擺放得恰到好處,符合阮公公提出的意境,再把各個宮室舊器物調換成新的,多少恢復了些先帝時的奢華氣象。
皇帝沒有子嗣,按照魏朝慣例,參加上朝的大臣家的嫡長子都要入宮獻禮,代表各種的府宅為皇帝慶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