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茵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幾分疑惑,但她很快把那拋在腦后,“對了,舒蘭和小誠要訂婚了,你應該知道了吧?”
江之寒點頭,“嗯我到青州之前,專門去了趟他們那里。”
吳茵說:“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覺得小誠這個人真的很適合做丈夫。現在我和舒蘭挺好的。回酒口鎮之后,以前青大的朋友跑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看過我的就只有四個人,其中就有小墨,思宜,和她。”
今早才見面的時候,兩人都有種相對無的默契,或者是尷尬。就像很多曾經很親密的人一樣,時光流逝,滄海桑田,再相逢時反而比一般的人更不知道如何相處。因為曾經隔得那么近,兩個人都似乎成了一個,現在離了一段距離,似乎連稱呼都奇怪起來,心理的落差一時很難調整。
這便是吳茵的聰明和細心之處。他們談起共同的朋友,說起些似乎無關的瑣事,慢慢的好像又回到那些個在青州的夜晚。兩人在同一輪明月下,悠閑自在的談論那些朋友和那些事情。
然后,忽然間她發現,不僅是她,大家的變化都好大好大
江之寒抬起眼,在燈影下深深的看進她柔和漂亮的眼。
良久,他才開口道:“小茵,我這次來,有兩件事”
吳茵翹起嘴角,“嗯”
江之寒說:“小剛你還記得吧他這次和我一起來的。我有個希望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允許他跟在你身邊。”
吳茵輕輕的嘟嘴,“嗯?”
江之寒說:“是這樣的”他輕輕嘆了口氣,“你還記得嗎?我曾經和你談起我做過的一個夢。”
吳茵嗯了一聲,“我記得呢不過你沒有很仔細的說起過。”
江之寒道:“在我高一的暑假,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只是一種感覺你知道嗎?覺得那個夢足有好多年那么長,但醒來的時候什么都記不得了,只剩下最后一個場景,有一列火車在一個似乎沒有盡頭的隧道里前行。我能聽到車輪壓在鐵軌上行進的聲音,還有就是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她說,我叫,后面那個名字總是聽的不是很清晰。她一直重復著那句話,和那無休無止的火車聲混合在一起,是我醒后留下的唯一記憶。”
江之寒舔了舔嘴唇,似乎神游千里,又回到那個炎炎的夏天,“醒來以后,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沒辦法用詞語去描繪。總之呢,我忽然有種非常非常強的沖動,想要有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不要像以前那樣緩慢的節奏,單調的讀書,或者是安逸于中等偏上的成績,一日一日的吃飯睡覺上學,等待高考,然后是每個人都要走過的那段路。我忽然間似乎對自己很有信心,覺得我可以與眾不同,可以改變周圍的很多東西,那灰敗的印刷廠的圍墻,或者是為了幾十塊錢費盡心思的母親。”
說著說著,他嘴角不由勾出個很純真的笑,“我那時候傻傻的,并不知道怎么開始,只能想盡辦法把一個閑散的暑假變得無比繁忙,每天清晨出去鍛煉,成日泡在圖書館里,和周圍每個人熱情的套近乎,努力去加入大人的談話我媽后來說,她那時覺得我有些奇奇怪怪的,還好并沒做什么壞事,所以就懶得管我很奇妙的是,自那以后,真的很多改變就出現在我生活里,在七中的操場上救了鵬飛,認識了小顧,偶遇了老爺子,初遇林師兄。在市圖書館里結識了明礬,后來是姍姍姐和小芹姐,通過他們又認識了大師姐和荊教授。然后呢,思宜,倪裳,凝萃,她們都出現在生活里,忽然變得很親近起來。然后呢,是幫媽媽創業,通過凝萃認識了她父親承包下學校的食堂,開始投資股市總之,真的就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源源不斷的人和事出現在生活里,我的整個人生從此改變,一齊改變的當然有我人生的態度和做事的方法。我覺得比以前的自己自信了百倍,也積極主動了百倍,然后所有這些似乎都得到了回報。”
江之寒從記憶里找回自己,“所以,這個夢在開始的時候是美好的,我把很多神奇的力量歸功于它。那個暑假以后,偶爾的我會做同一個夢,但頻率并不高,而且很古怪的是,很長一段時間我再沒有過別的任何一種夢境。”
輕輕嘆氣,他接著傾訴,“然后就是高二夏天的雷雨夜,那之前我忽然做了好幾次同樣的夢,結果呢以前我從未和你說過和倪裳是怎么分手的。其實開始很簡單,她是那種很守規矩很孝順很一絲不茍的女孩兒,我呢,自從改變以后總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不需要被一些世俗的條條框框所限制。應該說,隨著我們的關系越發親密,我在那段關系中就顯得越發強勢,所以更多的時候她順從的跟著我的腳步。那天晚上,她爸爸本應該在外面出差的,她害怕打雷的夜晚,于是我便陪著她,睡在她的臥室里。然后,她父親忽然出現了。然后,我們有了很激烈的沖突。中間有些事,也不想再提。但總的來說,我確實對她心懷歉疚,尤其是等我長大以后,那歉疚似乎越發的深。那時候我們才十六七歲,她雖然能干,但還是個孩子,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我帶著她往前狂奔,最后卻沒有負上應負的責任,因為我自己其實也還是個小孩子,不知道怎么去應對很多事情。當理想中的完美被打碎時,心里更多的是憤懣和失望,而不是理智的去挽回補救。我后來有時候忍不住想,如果按照她的意愿,我們不要那么早開始去談那場戀愛,等到大家長大成熟,也許真會有一個不同的結果。”
吳茵在燈下若有所思的沉靜微笑。
他說:“那是第一次,那個夢和現實中的噩夢聯系在一起。但不幸的是,那遠遠不是最后一次。”
吳茵柔柔的開口,“舒蘭出事的時候?”
江之寒點頭,“嗯,那時候你是知道的還有那年去萍鄉之前,我有一個不太一樣的夢境,那里面就有林墨。然后是楚楚姐那次到了后來,我開始恐懼這個夢。它很少光臨,但每次降臨,似乎都預著厄運。更糟糕的是,那厄運往往加于我身邊親近的人身上。”
吳茵看著他,“這一次,你夢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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