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婉收起藥膏,對駱韶有些不滿:“早點說完,縣尊需要靜養。”
駱韶連忙答應。
顧正臣看著張希婉走了出去,對駱韶笑道:“拙荊愛護,駱縣丞莫要往心里去。”
“不敢,縣尊與夫人伉儷情深,令人羨慕。”
駱韶寒暄幾句,便進入正題:“縣尊要制綠肥,依縣尊吩咐,在城北三里處找到了合適的地方。”
“哦,說說。”
顧正臣打起精神。
駱韶仔細說:“那里有河流,周圍是一片樹林,在河流與樹林之間有一片狹長地塊,荒草叢生,距離最近的人家尚有一里遠,且在東北方向,只要在那里挖出漚池,定能制出漚肥。”
顧正臣很是滿意。
批量制造漚肥,自然需要較多漚池,這就需要水源,且需要寬闊處,光照條件相對較好,在句容縣城內并不合適。
三里,不算遠。
“我親自去看看,若是可行,就在旁邊搭建豆油作坊。”
顧正臣穿著外衣。
駱韶連忙阻攔:“縣尊,這還下著雨,不急于一時。”
顧正臣擺了擺手:“早一日漚肥,早一日用上。現如今農家正準備春桑事宜,稻田插秧還需要一段時日,我們需要趁著氣溫回升,早點把肥料弄出來,若趕不上稻田耕作,至少要確保下半年糧食有足夠多的肥料可用。”
駱韶阻攔不住。
顧正臣剛走出門,就遇到了攔路的張希婉,張希婉根本不慣著顧正臣,直接推回了房間,說什么都不準今日出門。
外面陰雨連綿,天又寒,顧正臣身上有傷,剛剛用了藥,若不好好休息,很可能會得風寒,到時候兩種情況加一起就麻煩大了。
駱韶聽著房間里顧正臣的慘叫,強忍著笑:“縣尊好好休息,我帶主簿過去看看。”
顧正臣惹不起女人,又趴了回去。
張希婉讓小荷煮了姜湯,一點點喂給顧正臣:“若你病了,豈不是耽誤更長時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都不知……”
湯匙攪動,熱氣裊裊。
朱元璋打了一口粥,對坐著看文書的朱標說:“從周德興的文書里,你看到了什么?”
朱標合起文書,看向朱元璋:“父皇,江夏侯奉旨檢閱武昌衛、黃州衛、永州衛、岳州衛等十五衛,實際軍士數量只有四萬四千八百九十九人,這與大都督府中奏報的軍士數量為六萬三千七十二軍士相差甚大。”
朱元璋冷笑一聲:“開國才區區七年,竟有人在吃空額了。”
朱標有些不安,詢問:“父皇可知是誰?”
朱元璋品了口羹湯:“除了開國勛貴,誰還能如此膽大妄為,至于具體是誰,還需要詳細盤查。還看到了什么?”
朱標起身,示意朱元璋坐下:“十五個衛所,戰馬僅有八百匹,騾子四百余。一個衛的戰馬數量,平攤下只有五十余!父皇,咱們的戰馬實在是太緊缺了。”
朱元璋重重點頭。
誰能想到,泱泱大明戰馬數量竟是如此奇缺!
連年征戰,損耗無數啊。
當然,內地衛所戰馬數量嚴重不足,也與朝廷過度抽調有關系,北方邊界總有元廷騎兵鬧事,內地衛所留著戰馬作用也不大,索性大部都抽到北方去了。
即使如此,前線騎兵數量依舊捉襟見肘。
朱元璋嘆息:“自從顧正臣提到改良火器以克制騎兵,朕仔細琢磨過,這或許是以步克騎的好辦法,但前提是,顧正臣當真能拿出射程遠,填裝便利,威力更大的火器。”
朱標看著朱元璋,可以深切體會到他的無奈與渴盼。
無奈的是,大明開國七年而敵人為死,依舊時時刻刻,從不同方向包圍著大明。
渴盼的是,顧正臣可以開創出另一條路,徹底改變騎兵克制騎兵的戰法,拿出以步克騎的方法。
“父皇,兒臣相信顧先生!”
朱標肅然道。
朱元璋擱下碗,平和地說:“朕也相信他,今日工部送來消息,顧正臣索要的火藥匠人、冶煉匠人、火器匠人都已調至金陵,其家眷也在調撥途中。相應的物資也在籌備之中。只是不知道顧正臣能不能說服陶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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