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書房,胡季犛坐在椅子里,默然沉思。
不久之后,管家來報,范巨論、阮多方求見。
胡季犛在書房里見到了兩人,范巨論、阮多方行大禮,又送上一堆禮物,恭賀新春,一番敘說下來不外乎一個古老的話題:
茍富貴,勿相忘。
就在三人相談甚歡時,胡季貔匆匆走入房間。
胡季犛看出了胡季貔有事要說,暼了一眼范巨論、阮多方,沉聲道:“這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話不需要避他們。”
自家人!
范巨論、阮多方兩人心頭火熱,這些年來總算沒白孝敬。有朝一日胡季犛得勢,那咱們也能手握殺人權,風云任由心!
胡季貔思慮了下,開口道:“收到消息,占城國賓童龍遭遇襲擊,三艘大船剛出船塢便被人燒毀,沉到了潘郎江中。”
“竟有此事?”
胡季犛眼神一亮。
要知道自己敢于以進為退,暴露出歸隱的心思,就在于吃定了陳晛離不開自己,他或許忌憚,或許猜疑,可若沒了自己,那安南上下誰來對付制蓬峨?
別看安南兵多將廣,死一批改天就能拉出來一批,可兵沒戰力,將多是無能之輩。要不然,怎么可能會恥辱到被人端了升龍城三次?
可——
胡季犛也清楚,自己遲遲沒有辦法更進一步,徹底確定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差的不是能力,不是黨羽,而是一場勝利,一場對占城國的大勝!
自從得知制蓬峨建造賓童龍船廠,意欲制造大船時,胡季犛就十分焦慮不安,甚至派出了細作潛入,雖然拿到了一些情報,可始終沒有拿到最核心的圖紙,后來細作在傳遞消息時暴露,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制蓬峨造船。
一旦制蓬峨有了大福船,且形成規模,那他要威脅安南,那就太容易了。
畢竟大福船能裝容不少貨物,不需要漫長的后勤補給,而且走水路快,今天下決心要打,三天后就可能到家門口了,這不像是陸路進攻,需要一點點向前推,攻城拔寨,一路殺過來……
焦慮,擔憂,但也沒法子,安南的手伸不了那么遠。
胡季犛唯一的應對之策,那就是制造更多的船,更多的木筏,甚至是準備一批滾木,當占城國的大船逆流而上時,上游的自己就往河道里丟船、丟木筏、丟木頭。
總之,不管丟什么,一定要擋住。
可現在突然聽說,制蓬峨辛辛苦苦造出來的船被人給燒沉了,胡季犛打心里高興。
胡季貔回道:“消息傳播甚廣,占城民間都傳開了,想來不會有假。”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這對咱們來說是個好兆頭——”胡季犛拍手稱快,突然想到什么,問了句:“嗯,誰干的?”
胡季貔緊鎖眉頭:“據外面的消息,毀掉占城三艘大船的是兩伙人,一伙是陳祖義海賊團。”
胡季犛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家伙還活著?”
被大明摁著打,銷聲匿跡了一年,竟又開始活躍了?這他娘的簡直比安南還有生命力,扛得住折騰啊。
“另一伙人呢?”
胡季犛問道。
胡季貔臉色有些異樣,猶豫了下,道:“另一伙人,據傳——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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