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問題。
但正在這時,陳云墨從搶救室推出來,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云墨!兒子……我的兒子,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媽媽心都碎了——”陸丞琳撲上去,跟著陳云墨的車床,悲痛欲絕。
可陳云墨緊緊閉著雙眼,呼吸罩將他的鼻子跟嘴巴全都罩著,臉色慘白如紙,沒有一絲生機。
“家屬冷靜點,病人情況還非常不穩定,需要馬上送icu,請配合工作!”同行醫護嚴肅提醒,其它人合伙將陸丞琳拉開。
陳云墨很快被送進icu。
因為他是艾滋病人,需要特殊護理,以免傳染他人,所以按照規定也不能探視陪護。
陸君堯抬腕看了看時間,沉聲道:“快三點了,都回家休息吧,這邊有醫護二十四小時值班,有情況會立刻通知的。”
陸戰廷點點頭,看向陸丞琳說:“那我們先回去了,明天周一,兩個孩子一早得上學,我也要開例會。”
縱然有傭人有司機,但總歸沒有父母陪伴好,他們夫婦一直自己送孩子,陪伴很到位。
陸丞琳眼巴巴地貼著窗戶,看著里面的病床,沒理會他們的話。
其實她什么都看不見,因為陳云墨被一堆管線包圍著。
陸君堯擔心不回去,傾城一直睡不著,遲疑片刻后也漠然離開。
陸丞琳盯著病房好一會兒,直到身體虛脫,疲憊地撐不住了,才佝僂著身子轉過身來。
結果發現身后就丈夫一人了。
她凄涼的冷笑,“什么血緣血親,什么家人親戚,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
話音未落,得到丈夫一句冷斥:“誰家沒有自己的事要做?難道所有人都要在這里二十四小時陪著?云墨有今天,都是你慣的!你還怪這個怪那個!你才是最應該反省檢討的那個!”
————
陸君堯回到家,顧傾城還沒睡著。
推開門見傾城剛好坐起身開了床頭燈,他吃了一驚:“你怎么還沒睡?都凌晨三點了,再過一會兒天都要亮了。”
顧傾城揉了揉眼睛,低聲道:“瞇著了一會兒,做了個夢又醒了。”
陸君堯沒說什么,只是心疼地看了妻子一眼,而后安慰:“放心,人還在,但能不能蘇醒猶未可知。”
“嗯,那就好……”起碼人在,就還有希望。
陸君堯抬手解襯衣紐扣,疲憊地道:“我還要洗個澡,你先睡,現在沒什么好操心的了。”
他從醫院回來,肯定是要洗澡了才能上床睡覺的。
顧傾城應了聲,又躺回被窩,但還是等著他。
陸君堯也知道她肯定等著,于是快速沖了遍就回床躺下了。
伸開手臂將傾城抱進懷里,兩人什么都不想說了,默契地閉上眼眸。
翌日清晨,剛剛七點,陸君堯手機響起。
他猛地一驚,擔心是醫院有情況,睜開眼視線都沒清明,便拿過手機接通。
結果是陸老夫人打來的。
“君堯,云墨怎么了?你姐一早給我打電話,哭得快要斷氣,說她命苦,就一個兒子還不能給她養老送終——云墨那病嚴重了?之前不是說可以治好嗎?”
陸老夫人還不知道唯一的外孫得了艾滋病,更不知大外孫想不開自尋短見了。
陸君堯一聽這話,心火跟炸彈爆發似的,睡意瞬間全無。
顧傾城同樣惦記著醫院的情況,聽到電話也醒了。
陸君堯回頭看了妻子一眼,低聲解釋:“老太太打來的,你繼續睡吧,我出去說。”
他掀開被子下床,握著手機開門出去。
事已至此,肯定瞞不住了。
陸君堯只好把陳云墨感染艾滋又割腕自殺的事全都跟老太太交代了。
可想而知,老人家一聽說,立刻血壓飆升。
陳云墨再爛泥扶不上墻,也做了老太太二十多年的外孫,也是老太太親眼看著長大的,現在出了這么大的事,老人家怎能不心痛。
陸君堯趕緊讓家庭醫生趕去醫院,先檢查下老母親的身體,而后給陸丞琳打去電話。
結果沒打通。
陸丞琳直接把他電話掛了!
陸君堯盯著手機,又氣憤又無奈。
今天周一,他也得回去上班。
看看時間,也該出發了。
可傾城還在家……
陸君堯短暫一思量,又輕輕推開門回房。
顧傾城是睡著,但也沒睡踏實,聽到開門聲立刻又睜開眼睛。
“怎么了?”她惺忪地問。
陸君堯坐到床邊,俯身在她臉上親了親,溫柔地道:“沒什么,我媽知道昨晚的事,身體有些扛不住,我叫了家庭醫生過去。今天周一,科室事情也多,我得上班去了。”
顧傾城坐起身,看著他疲憊的眉眼,和眼底因為睡眠不足而彌漫的紅血絲,心疼地道:“你昨晚就睡了三個多鐘,今天還要高強度上班,身體怎么受得了。”
“沒事,在醫院值夜班,熬夜是常態,習慣了。”他溫聲回應,又交代,“你繼續睡吧,睡醒后給陸浩明打電話,讓她送你回學校。”
“不用了,今天沒課,我先不回學校,論文跟復習在家里也是一樣的。”顧傾城想著,他現在一堆事煩心,還是盡量多陪陪他。
陸君堯一聽這話,眉眼微挑,臉色確實多了幾分喜悅。
“好,那午飯我讓浩明送來。”
“行,你非要安排就安排吧。”
見傾城這么聽話,陸君堯笑了笑,刮刮她的臉說:“那你繼續睡吧,我走了。”
“嗯。”
陸君堯很快離去,顧傾城在床上輾轉了好幾圈,最終不敵困意,再次陷入夢鄉。
回到醫院的陸君堯,沒有去icu看望陳云墨,但是打電話去詳細詢問了陳云墨現在身體的各項指標。
依然沒有脫離危險期。
得知陸丞琳一夜未眠,早上因傷心過度暈倒了,也在病房躺著,他默默交代醫護多些關照,有情況立刻跟他聯系。
他雖性子冷漠,但并非真正的六親不認。
縱然陸丞琳對他誤會很深,他也依然默默做著自己認為該做的事。
一連幾天,陸家都被低氣壓籠罩。
而陳云墨也未能蘇醒,還在icu里吊著一口氣。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陳云墨這事還是在圈子里傳開。
而且,因為他跟孫尚驍、顧如意同時感染艾滋病,導致京城整個名流圈人人自危。
那些一向愛玩的富二代們,不管男女,個個嚇得趕緊去醫院做檢查,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敢出去廝混了。
而顧如意得知陳云墨割腕自殺,人還在icu躺著,竟找到機會偷偷過來探望。
陸丞琳沒日沒夜地守在icu外,所以一看到顧如意,她起初以為自己看錯,等確定那女的就是顧如意,她突然發瘋一樣沖了上去,一把推在顧如意肩頭。
“你來干什么?就是你把云墨害成這樣的,你還好意思出現!你這種賤貨,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顧如意起初沒說話,任由陸丞琳發泄。
她也沒想到自己感染了艾滋病,更沒想傳染給陳云墨。
她是真正愛過陳云墨的,也很感激他在自己走投無路時,還愿意再幫她一把。
確實是自己害了陳云墨,所以她任由陸丞琳發泄。
可陸丞琳沒完沒了,她最后還是發火動怒了,警告道:“你別再惹我,否則我跟你同歸于盡!”
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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