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傾城還怕有他在場,自己反而變得矯情,到時候變得敏感脆弱,也影響醫生操作。
就像小孩子受了委屈,原本可以強撐過去的,一看到家長來,那情緒瞬間崩潰,哭得稀里嘩啦。
反正死不了人,熬一熬就過去了。
“你去忙吧,不要在這里守著。”顧傾城將被護士推走時,甩甩手打發著丈夫。
兩個多小時干等著,會覺得時間很難熬,去工作分散下精力,很快就過去了。
陸君堯聽笑了,“我這個時候哪有心情工作,可別延誤了病人,造成醫療事故。”
顧傾城最后覷他一眼,嘀嘀咕咕地吐槽:“就這點心理素質,你還鬧著要陪我做手術?你是想害我吧。”
陸君堯:“……”
“行了,我進去了,都別擔心,該干嘛干嘛去吧!”顧傾城痛快地揮揮手,跟人家交代了句,由著護士推她入了手術室。
其實相對于子宮栓塞術的未知擔憂,她更心疼即將被流掉的孩子。
在她這么貧瘠的土壤里,多不容易才長出一顆小種子啊,居然要被人為除掉了。
寶寶,別怪媽媽……
手術大概需要兩個半小時。
宮腔鏡人流手術很快,半小時就完成了。
因為是半麻,顧傾城人是清醒的。
取出胚胎組織后,洪主任說了句:“很順利,接下來準備做栓塞術。”
顧傾城聽到醫療器械放進盤子里的聲音,眼眸斜了下,看到護士端著一盤東西走開。
就一眼,根本辨認不出是什么,可她想著那就是她人生第一次懷上的孩子,淚水還是止不住流下。
麻醉師看到她落淚,嚇了一跳,連忙問:“很痛?”
“沒有,繼續吧。”她微微調整呼吸,打起精神,配合醫生進行第二項手術。
外面走廊里,許落顏等了半個多小時,母親病房的護工打來電話,她先走了。
盛時愿陪著陸老太太,一直等候著。
見小兒子面色緊凝,一不發,陸老太太看了眼,心里極為不屑。
難怪老話說,娶了媳婦忘了娘。
她至今想不通,小兒子怎么就被顧傾城迷得神魂顛倒。
瞧瞧,結婚才多久,惹出多少麻煩?
“顧如意去世后,你老婆跟顧家的關系有沒有緩和一些?”陸老太太故意尋找話題,打破沉寂。
陸君堯說:“沒有,顧家為了顧如意的事,來找過傾城。傾城松口了,前提就是以后不再往來。”
陸老太太面色吃驚,嘖了聲,“這丫頭還真是有狠氣。”
畢竟放著絕大多數人,跟父母鬧歸鬧,血緣關系斷不掉,總還是要糾纏不清的。
竟真有親生女兒對父母狠心至此。
“你老婆這么記仇,你可千萬別得罪她,不然她能攪得你天翻地覆。”陸老太太別別扭扭地提醒了句。
陸君堯失笑,“只要您不在中間挑撥,我跟她就不會有矛盾。”
“什么叫我挑撥?我不過催生急了點,可我都這把年紀了,也正常吧。”
陸君堯沒回答老母親的話,只是想到老婆這幾天的種種反應,臉色露出心疼:“這個孩子不能留,她比誰都傷心,我并不覺得她自己有多急著當媽媽,她心里肯定是想著成全你的心愿。”
陸老夫人臉色一驚,遲疑了會兒,才說:“她能為我著想?”
“傾城不是狠心,她只是愛憎分明,對她好的人,哪怕是陌生人她也會知恩圖報,對她不好的人哪怕有血緣關系,她也會毫不猶豫斷絕。”
而顯然在老婆心里,已經把他們陸家人歸為親人序列了。
陸老夫人被兒子這話說得沉默下來。
見他們母子間氣氛有些凝固,盛時愿出聲緩和:“媽,傾城是個識大體的,您別懷疑自己兒子的眼光。”
陸老夫人抿唇,沒有否認,靜默片刻才說:“我當然明白,否則我早就棒打鴛鴦了。”
陸君堯沒回應這話。
老太太自己琢磨了會兒,大概是想通了,突然說:“算了,我跟她說的是三年期限,總不好食,以后我不提這事了,隨便你們。”
陸君堯:“您早該想通了。”
兩個半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可對陸君堯來講,卻格外難熬。
終于,手術結束,洪主任率先出來。
陸君堯快步迎上去,還沒開口,洪主任先出聲道:“兩項手術都很順利,陸教授盡管放心,等麻醉散去,人一會兒就出來了。”
“好,辛苦。”
洪主任轉身離開,陸君堯等不及傾城出來,直接進了手術室。
護士還在清理手術室,見陸君堯進來,個個回頭打了聲招呼:“陸主任好。”
“陸教授好。”
陸君堯根本沒看大伙兒,只匆匆點了個頭算是回應,眼眸從一進來就落在病床上,只盯著顧傾城。
顧傾城原本閉眼小憩著,麻藥漸漸散去,疼痛逐漸開始,她臉色有些蒼白,人也沒精神。
突然聽到周圍的招呼聲,她立刻睜眼,就見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
“傾城!”
她微微皺眉,有些意外,“你怎么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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