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喝完水,吃了一驚,“這么巧?難道是顧如意找的記者?”
陸君堯說:“她昨晚應該沒機會通知媒體吧。”
兩人在停車場就迫不及待地“干”上了,哪還有時間和心思通知媒體。
“那還有誰……”顧傾城疑惑,稍稍一思量,再看向男人氣定神閑的模樣,頓悟,“難道是你安排的記者?”
陸君堯笑著攬住她的腰,將她抱進懷里,順勢低頭索吻,還不忘討好:“你老公是不是很厲害?”
顧傾城冷靜地盯著他的眼,沉默了下,忽而說:“會不會有朝一日,你把這些手段用在我身上?”
陸君堯皺眉,“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隨口說說。”
她轉身要去放水杯,可陸君堯胳膊不松。
“別鬧了,你今天不上班嗎?”
“早就安排好了,晚點過去沒關系的。”
“可我要回去了,我最近好多事,很趕時間。”
顧傾城堅決推開他,轉身放下水杯后,急著離開。
陸君堯卻一把將她拉回。
“陸君堯,你——”
“傾城,”男人打斷她的話,臉色平靜而鄭重,定定地看著她,“你可以完全相信我,相信我無論如何不會傷害你,更不會把那些招數用在你身上。”
陸君堯明白她剛才問出那話的初衷。
昨晚她做的那些夢,說明她心里極度缺乏安全感,畢竟被拐賣了三年,遭受了那么多慘無人道的虐待。
放著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早就精神崩潰,無法正常生活了。
她看起來跟正常人沒什么區別,不過是把傷痛和陰霾藏起來了。
在夜深人靜時,在午夜夢回時,那些深藏于心的陰影與恐懼還是會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來。
所以她昨晚才會主動往自己懷里鉆,情不自禁地囈語喊媽媽。
她需要療愈。
可偏偏她最親的家人,卻給了她二次傷害。
她對這個世界失去了信心,懷疑身邊每一個對她好的人。
陸君堯不舍得戳穿她夢中的脆弱,便只能這樣給出保證,希望她明白,希望她相信自己。
顧傾城盯著他,不懂他突然這么嚴肅是為何意。
愣了秒,她故作無所謂地笑了笑,大大咧咧地道:“你突然說這個干什么?我剛才問那話是開玩笑的。”
“但我不是開玩笑的,”陸君堯依然正色,再次強調,“我不會傷害你,你可以完全相信我,依賴我。”
顧傾城臉上的笑收起,杏眸定定地鎖住他幽深的眼眸,“那如果有一天,我想離開,你也不會傷害我嗎?”
“不會。”陸君堯堅定地說,“如果有一天你確定要離開我,那就說明你在我身邊不開心,不快樂了。如果是這樣,我放你走。”
顧傾城愣住了。
從小到大,她只在歌詞里聽過——放手也是一種愛。
沒想到,她真能遇到這種愛。
顧傾城不知道說什么好,兩人就這么定定地看著彼此,空氣中仿佛有什么神秘氣息,在悄無聲息地交匯、融合……
突然,手機鈴響,打破寧靜。
顧傾城回過神來,取出手機看了眼,臉色稍有疑惑。
陸君堯跟她距離近,看到屏幕顯示,也覺得奇怪:“王警官是誰?”
“負責打拐案的民警。”顧傾城解釋完,接通來電,“喂,王警官您好。”
“顧小姐,我們偵辦三河村的案子有進展了,現在又查到兩名被拐女性在三河村,但是辦案民警找過去后,卻搜不到被拐婦女的下落。據我們了解,村里是有眼線的,只要有民警進村,他們就會把被拐婦女帶去山里藏著,可那邊的山太大了,我們的人搜了幾天都沒有找到——我就想到問問你,你在那邊三年,被帶去過山里嗎?”
王警官是來求助的。
想知道顧傾城有沒有被帶進山里,知不知道當地村民“藏人”的路線。
這一問,讓顧傾城瞬間愣住,一些遙遠破碎的畫面也零零散散地回到腦海。
陸君堯依然抱著她,兩人面對面站著。
距離近,手機里王警官的話,他全都聽到了。
看顧傾城神色僵滯,臉色也有些發白,他心里已然明白過來。
“傾城?傾城?”他晃了晃手臂,輕聲喚道。
顧傾城突然眨眼,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電話那邊的王警官還等著。
“王警官,我……我被帶去山里四次,有兩次是被迷暈了,還有兩次是被蒙著頭,路線我記不太清,但我大概知道他們藏身的位置。”
“太好了!那你詳細說說,他們藏在什么地方?”王警官很激動。
“一個山洞,里面生活用品挺齊全的,兩三個人住一星期都沒問題。”
“那山洞的方位呢?”
“記不清了,那邊的山實在是太大……”
除非當地生活多年的村民和向導,否則根本摸不清方位。
王警官遲疑了。
顧傾城心里也在猶豫。
她知道王警官想說什么,只是不好意思開口。
“顧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如果您方便的話,能不能跟我們去一趟三河村?你放心,我們配有足夠的警力,而且這次是異地用警,當地警方得不到消息,也不會走漏風聲,你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
王警官說完,突然又覺得不妥,連忙補充:“當然,你若是不愿意也不勉強,你可以考慮下。”
陸君堯臉色嚴肅,緊緊盯著她,沒說話。
于私,他當然不希望顧傾城答應。
因為“故地重游”對她來說,無疑是揭開傷疤,還在傷口狠狠地撒鹽。
但于公,救人一命功德無量。
她做為曾經的受害者,更能體會到那種絕望和痛苦,也有責任和義務堅決打擊人販子。
顧傾城攥著手機,身體微微發抖,沉默片刻后道:“王警官,您能讓我考慮兩天嗎?”
“可以的,這件事對你來說確實有難度,你好好考慮下再回復我。”
“好的。”
掛了電話,顧傾城抬眸看向陸君堯。
她心里糾結、掙扎、彷徨,不知該不該去。
陸君堯明白她的心情,攥著她的手轉移話題:“走吧,先出去吃點東西,天大的事也等填飽肚子再說。”
顧傾城沒說話,被他帶出門,找餐廳吃飯。
“陸君堯,我想去一趟,不管能不能幫上警方,起碼試一試。”吃完早餐,顧傾城已經做出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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