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陸君堯看著馬桶,一臉抵觸:“你確定讓我坐這上面?”
顧傾城反問:“那不然呢?我抱著你洗?”
她知道這人潔癖又犯了。
住進來前,房間能換的東西全都換過。
馬桶也是消毒幾次,又按了一次性坐墊器。
陸君堯笑,“這提議倒是不錯。”
顧傾城無奈,“很晚了,你再磨嘰天都要亮了。”
陸君堯看著馬桶,微微提了口氣,像是做什么很艱難的決定,最終還是走過去坐下。
顧傾城站在他面前,彎著身子幫他解襯衣紐扣。
“家里知道你受傷了,肯定天翻地覆。”她手上動作不停,嘴上又忍不住自責愧疚,“早知道不讓你來了,平時那么高冷淡漠的一個人,今天倒是格外仁慈,那老頭根本不值得你救。”
陸君堯抬頭看著她,竟還有心情開玩笑,“我不是想著感化他們嘛。”
“感化?看不出你還有圣母心呢。”顧傾城故意哂笑。
“……”陸君堯笑而未語。
其實他沒有圣母心。
只是單純的使命感。
身為醫生,不可能讓一條生命在眼前流逝,而什么都不做。
何況有那么多警察在場,出了人命對警察來說也會很麻煩——雖然警察是無辜的,正義的,但如今自媒體時代,一旦輿論發酵,正義之師往往更容易被流裹脅,遭受不公平對待。
他當時只想著,人若能救回來,會少很多麻煩。
可萬萬沒想到,那些愚昧無知的村民,竟會阻撓他救人,還對他大打出手。
“我這是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不礙事,主要是你沒事就行。”陸君堯輕描淡寫,故作堅強,不想讓她一直自責。
顧傾城把他襯衣脫下來扔在一邊,聞嘀咕道:“我情愿受傷的人是我……昨天你母親在電話里說了,你要是有什么事,要怪在我頭上的。”
陸君堯笑了,“我還以為你是心疼我,原來你是擔心被我媽怪罪。”
“誰要心疼你,濫好人。”
她輕聲叱罵了句,拿來干凈的毛巾圍在他后頸上,這樣能吸收流向背部的水流,避免打濕傷口。
陸君堯沒說話,但心里卻想,她做事很周到細致。
顧傾城轉身拿了淋浴頭下來,調好水溫。
“頭低點,簡單洗洗算了。”她低聲交待了句,溫暖的水流便沖在男人頭上,另一手溫和地拂過他的發,指尖穿過頭皮。
陸君堯低著頭,但依然眉心一皺,心跳漏掉一拍。
不知怎么回事,他覺得女人的手仿佛帶著電流,輕輕穿過他發間時,竟引起絲絲戰栗,讓他不由得神經一緊。
顧傾城看出他的反應了,急忙問:“水溫太燙?”
“沒有。”他低頭,所以聲線被擠壓得有些沉悶,“只是頭一次有女人給我洗頭,感覺挺特別的。”
顧傾城抿著唇,佯裝鎮定,嘀咕了句:“我也是第一次給男人洗頭啊。”
而且還是第一次這么光明正大的,在一個成年男性頭上摸來摸去。
老話說,男人頭不能隨意摸,這是一個很親密甚至有點忌諱的行為。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種人生體驗——給男人洗頭,而那人是自己剛閃婚不久的丈夫。
他頭發烏黑冷硬,戳在手上跟針扎一樣,弄得她心里都癢癢的。
陸君堯聽她嘀咕,悶聲笑了笑,“我這也算因禍得福了,不然哪有這待遇。”
“這種福氣,最好少有。”
顧傾城現在回想依然心有余悸。
幸虧沒傷到要害部位,萬一倒霉點,被鐵鍬刺到了重要器官,或是碰到了動脈血管——那后果不堪設想。
陸君堯頭發短,顧傾城動作麻利,幾分鐘就幫他洗好頭了。
“你可以坐起來了。”她交代了聲,又拿了干凈毛巾過來,裹著他的頭胡亂擦拭。
陸君堯從飛來飛去的毛巾縫隙里,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竟覺得自己無比幸福。
“好了,脫褲子,洗澡。”
顧傾城故作鎮定,豪爽地交代。
陸君堯站起身。
當女人的手伸向他褲腰,扒拉開拉鏈的一瞬,他突然覺得不好意思,莫名地往后閃退了下。
顧傾城一愣,抬眸看他:“怎么了?”
陸君堯皺眉,眼神飄忽,就連說話都結巴起來,“沒,沒什么……你的手摸到我腰,有點癢。”
顧傾城盯著他打量,很快明白過來。
“到底是怕癢,還是不好意思?”
“……”
顧傾城來了興味,調侃道:“我都沒不好意思,你一個大男人反倒不好意思?”
陸君堯僵著臉,“是我被脫光衣服任你擺布,吃虧的是我,你有什么不好意思。”
“那你想怎么辦?不洗了,就這么睡吧。”
其實顧傾城也不想給他洗。
雖說兩人是夫妻,可還沒發展到那一步。
現在要脫光他的衣服,給他洗澡,過程中少不了會有些特別曖昧的動作——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呢,也做不出來。
不但做不出來,單是想想,她整個人就要燒起來了。
陸君堯跟無法接受這么臟臟地去睡,于是抿了抿唇,緊皺眉頭,眼神盯著顧傾城打量了好一會兒,最終再次下定決心。
“洗吧洗吧,等我好了,也幫你洗,禮尚往來。”
顧傾城本來羞赧不已,心跳都亂了節奏,一聽這話又哭笑不得:“我好端端的,不敢勞駕陸三少。”
時間確實不早了,沒工夫瞎扯耽誤。
顧傾城暗暗一狠心,動作麻溜兒地將他脫了。
陸君堯很明顯不自在,面紅耳赤,站姿僵硬。
顧傾城同樣目不斜視,但要給他沖洗,還要避免打濕傷口,又不能閉著眼操作。
所以,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看了個精光。
陸君堯身材很好,性感陽剛,結實精瘦,她早就見識過了。
但現在那完美如雕塑般的身軀被繃帶圈圈纏繞,后背還多了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怎么看都覺得惋惜、痛心。
兩人都沒說話,氣氛越來越尷尬曖昧。
洗到腰間時,顧傾城覺得渾身的血都沖到了腦子里,簡直無法正常思考。
必須說點什么打破什么。
她吱唔著開口:“要是弄疼你,你就說。”
“沒有……”
“你晚上要趴著睡了。”
“知道……”
“那個——你,哎算了——”
“你想說什么,直說。”其實陸君堯挺想調戲她的,比如問問——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