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息室內。李嬤嬤剛進來道:“太夫人,徐夫人她……”話還沒有說完,徐夫人“撲通”一聲,跪在了秦韻的面前。“太夫人,您先聽我說。”“我知道我現在的做法有點強人所難,而且還很無恥,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所嫁非人,又沒有兒子養老送終,唯一的依靠只有女兒和一堆細軟。”“但這些都需要高策平安無事,倘若他妄圖皇權,那是絕對不得善終的。”“所以我備了些薄禮,只求太夫人在高家傾覆之時,救我一命。”“就當是行一善可好?”徐夫人說完,眼眶已經紅了,她一開始還擔心自己哭不出來,可一想到這些年為了高家嘔心瀝血,到頭來還要想辦法在高家之外保全自己的性命?這樣的悲劇是極具諷刺的,更顯得她是活該。秦韻并沒有生氣,也沒有同意,而是望著哭泣的徐夫人道:“你為何斷定高策不得善終?”“據我觀察,他不是冒進的人,絕不會像徐寧一樣,走到孤立無援的地步。”徐夫人自嘲地笑了笑,抬起紅紅的眼睛道:“因為我太了解他了。”“太夫人有所不知,高策此人雖不貪功冒進,但他有一個最大的缺點,膽小。”“一件事情他可以做,費盡心思籌謀,可結果一旦不如意,他馬上就會想找人替他背鍋。”“別的事情可以,但他鐵心要站到寧王的陣營。寧王看似兩袖清風,溫潤如玉,實則步步小心,機關算盡。”“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允許高策臨陣脫逃?”“他拉也要拉高策下水,甚至于讓高策替他擋槍。”“高策在徐寧的手里能逃脫,那是徐寧靠的從來就不是他,而是前太子和田家。但寧王不一樣,寧王在朝中的官員,地位最高的莫過于高策。”“不將這顆棋子利用殆盡,他是絕不會罷休的。”秦韻眼里流露出欣賞,并笑著道:“你很聰明,觀察仔細,曉悉人性。”“高策若認真待你,首輔之位非他莫屬。”“可惜,他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自以為是。他骨子里就看不起女人,又怎么會覺得你是塊美玉?”“只是我若跟你說,今日我收了這些禮,來日便會有人彈劾我,你當如何?”徐夫人驚愕道:“啊?”她隨即腦子一轉,便想到了這種可能,頓時羞愧道:“對不起。”“我以為您如今的身份,他們不敢放肆。”“更何況我是以致歉的借口送來的……”秦韻笑著扶起她,問道:“你可是看見了樊夫人的舉動?”徐夫人一下子紅透了臉,喏喏道:“對不起了,我一會就帶回去。”“我沒有想到那么多,我以為是一條良策呢。”秦韻繼續道:“樊夫人送來的,是給方氏和孩子的,不是給我的。”“即便是給我的,那也是因為我光明正大庇護了方氏。”“至于你嘛……明面上肯定不行。”徐夫人苦笑道:“太夫人恕罪,是我眼拙了。我這就去給您選幾樣富貴的,剩下的我都帶回去。”秦韻握住她的手道:“別急。我再問你,你是否真的愿意花錢買平安?”徐夫人重重點頭:“愿意。”秦韻繼續問道:“好,那你又是否真的信任我?”徐夫人眼中再次燃起希望,連忙點頭道:“當然相信。”秦韻莞爾:“最后一個問題,是什么讓你對我堅信不疑?”徐夫人再次跪下道:“我們大魏的帝王是一位明君,他能這般厚待您,那必然不僅僅是救命之恩,更多是您老的品行深深打動了他。”“還有徐寧,我早就知道這個人了,我比高策更了解他,我知道他表面仁義,實則貪污受賄,圈地賺錢,拉幫結派。”“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官僚中的敗類,朝廷的蛀蟲。”“可您并沒有仗著皇上對您的信任就大肆抨擊他,而是一步步揭露他真實的面露,讓整個朝堂的人都憎惡他,聯起手來將他推入地獄。此舉不僅杜絕了后世為他翻案的可能,更是讓天下都知道皇上懲治奸臣的決心。”“說句良心話,有您坐鎮京城,那些個魑魅魍魎走夜路都要小心著點,就怕一個不注意就露了形,被斬殺殆盡。”秦韻起身,再次扶起她道:“既然你這般信任我,那就帶我去看看你送來的好東西。”“興許我瞧得上眼,就幫你這個忙了。”徐夫人大喜,太夫人松口就意味著她答應了。這也太好了吧,內心被暖流沖擊著,徐夫人的眼淚再次落下,她哽咽著道:“那會不會……給您帶來麻煩?”秦韻調侃道:“會有處置徐寧麻煩?”“經手萬千珠寶,揮于江山點翠。”“我布陷于今朝,看來日誰摔得粉碎。”徐夫人愕然,眼淚還在眼眶里轉悠,落不下來,含不回去。只是思緒轉了幾轉,方想出一點頭尾,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涼氣?乖乖?太夫人這是準備……用這些珠寶套賊?那誰是賊?別是高策那個死混蛋?徐夫人無奈苦笑,事到如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突然對秦韻佩服到五體投地。短短一瞬間,她竟然已經想好了應對辦法,不僅幫了她的忙,還能反將一軍。高,實在是高啊。門外,王蓉和王薔聽得差不多了,可兩人都是似懂非懂的。徐夫人的目的她們是聽出來了,可祖母的做法……她們不是很明白啊。聽說祖母要帶徐夫人出來了,她們連忙匆匆離開,準備找大姐姐去問個清楚?祖母說的話,也只有大姐姐能領會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