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是餓的,是吃了帶臟東西。
脈跳得虛,眼皮子發黃,是腸胃里進了穢氣。
水里泡過的吃食,最容易長霉生菌。”
老大爺手往懷里摸了摸,掏出個用油紙包著的硬餅,打開來,邊兒都發了黑,還有霉點,聞著一股潮味兒。
“就這個,大水來之前揣的,都擱了四五天了。
前幾天實在撐不住,舀了點路邊的積水泡軟,抿了兩口。”
年輕大夫皺眉道:“這餅肯定是不能再吃了,你直接給扔掉吧!”
“這好好的餅子,糟蹋了不可惜嗎?萬一再餓著……”
那年輕大夫人嚴厲說道:“您要吃我也不制止您,但是這再吃肯定是要出人命的,這里現在有干凈的水和糧食,一時半會餓不著。”
那老大爺這才不情不愿把餅子扔了,好多人都是這種情況。
白晚晚剛把熬好的藥湯遞給一個低燒的婦人,就聽見院外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年輕醫徒抬著擔架沖進來,擔架上的漢子臉色青灰,身下的草席已濕了一大片,還在不住地腹瀉,連哼唧的力氣都沒有。
“姑娘!是霍亂!剛查出來三個了,都在那邊棚子!”醫徒急得額頭冒汗。
“上吐下瀉的厲害,脫水脫得眼都快睜不開了!”
白晚晚眉頭猛地一擰,轉身就往棚子跑,棚子里果然躺著三個病人,個個蜷縮著身子,有的還在干嘔,吐出的都是清水樣的東西。
有的腹瀉不止,腥臭氣混著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
最年輕的那個小伙子,手指已經開始抽搐,嘴唇泛著死灰。
白晚晚異常鎮定:
“快拿干凈的布巾蘸溫水,給他們擦額頭和脖頸!
李伯,立刻燒兩大鍋開水,放涼到不燙嘴的溫度,里頭加兩勺鹽、一勺糖,攪勻了拿來!”
她蹲下身道:“張嘴。”
小伙子勉強張開嘴,白晚晚立刻舀了一勺溫鹽水,一點點往他嘴里送:“慢點咽,對,咽下去就有力氣了。”
旁邊有人急問:“姑娘,不用開藥嗎?”
白晚晚一邊給另一個病人喂水,一邊頭也不抬地說:
“霍亂要命在脫水,先補鹽水,保住血容量再說!
張嬸,你去把那邊的干凈陶碗都拿來。
每個病人身邊放一個,隔一刻就喂兩勺,哪怕吐出來也要喂!”
白晚晚蹲在藥箱旁翻找,手里沒停,嘴里也跟旁邊打下手的醫徒念叨著:
“先把那包馬齒莧拿出來,要曬得干干的那種,這東西能止瀉。
咱們常說的長命菜就是它,煮水喝最穩妥。”
她又摸出個小布包,打開是些灰綠色的碎葉:
“還有的錦草,你看這葉子貼在地上長的,莖上帶點紅。
它能清腸胃里的臟東西,跟馬齒莧配著煮,藥效更實在。”
翻到藥箱底層,她拿出個陶罐,倒出幾粒黑褐色的藥丸:
“這是之前備好的藿香丸,磨碎了摻在藥湯里,能止吐。
人不吐了,才能把鹽水和藥都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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