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聽著新鮮,之前見過這個人么?
“第一次是在武林泰斗崇老先生的壽宴上。”雷清朗低聲說,“那天你是跟著盧方去賀壽,十幾年前的事了。”
白玉堂心說小孩兒那會兒的事,上哪兒記得去?那時他經常跟著他大哥去參加壽宴,誰記得哪一次。
“那次,我爹想帶我去拜崇老爺子為師,千方百計托人才能有機會跟他當面提,可崇老爺子一看就說我筋骨不佳,練功不會有大出息,于是拒絕了我。”
白玉堂心中倒也是明白,那些武林泰斗收徒弟特別是小徒弟都要看天分,就比如說展昭這種就很吃香。
“可你呢。”雷清朗笑著搖頭,“崇老爺子一看到你就非要收你為徒,你當著我的面說了句什么話,你還記得么?”
白玉堂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
“你當場就拒絕了。”雷清朗冷冷地看著床簾后頭的白玉堂,“理由是,吃不慣北方菜。”
展昭幸虧捂嘴捂得快,不然就笑噴了,果然是白玉堂一貫的風格。
白玉堂也覺得自己小時候有那么惡劣么?這么回答太無力了點吧,難怪崇老爺子每次招待自己都只準備南方菜。
“我當時就覺得你真是浪費機會。”雷清朗說話的時候,似乎有些惆悵,“可后來我爹才跟我說,你早就已經被武林至尊收入門下,是最心愛的弟子果然人不同、命也不同么?”
展昭在房頂伸懶腰,還沒好么?好慢!
“從那之后,我一直都在留意你的事情。”雷清朗接著說,“十幾歲就已經江湖成名了,風光到現在依然是勢頭不減,你可知道武林里有很多比你努力萬倍的人,卻永遠被埋沒在下面。為什么老天爺那么偏愛你,所有好處都讓你一人占盡了?”
展昭原本以為雷清朗和白玉堂之間的糾葛會更復雜一點,如今一聽,原來很簡單,概括一下雷清朗是瘋子,白玉堂沒招惹他,他卻恨瘋了,只是因為嫉妒和不甘愿。
與展昭不同,白玉堂注意到的可不是雷清朗的情緒,而是他剛才說的,十幾年前去拜師的事情。可河幫少幫主雷清朗是因為身體不好沒法學功夫才學文的,而且一直都養在島外,他爹怎么會帶他去賀壽還要拜師?說不通
“你不是雷清朗?”白玉堂忽然問。
展昭單手支著下巴索性趴在房梁上聽了,也琢磨出些味兒來,雷清朗會不會很早之前就被掉包了呢?
“曹昕是你弟弟?”白玉堂又問出一句驚人的來,展昭歪過頭有理!這樣就解釋得通了,這耗子反應真快。
雷清朗看了白玉堂良久,笑了,“為什么這么想?”
“那天曹昕看到的放火人的確是梅姨,但是因為了解了一些關于生母的事情,見她瘋瘋傻傻所以不忍心指證。唐青松說漏嘴了,說梅姨是你娘我也一直想不通,她為何要這樣做,其實都是因為你!”白玉堂沉了臉色,“當年,梅姨被青龍王娶走之前,就已經有了你這個兒子,你后來用自己包了雷清朗。你另一個身份是水軍將軍何磊,水軍將軍是不可能不會功夫的既混跡于廟堂又混跡于江湖,你的野心不小啊!”
“哈哈。”雷清朗點頭拍手,“精彩精彩,你果然聰明!全部猜對了!”
展昭在房梁上仔細琢磨原來雷清朗是三重身份,這次的案件,他才是幕后推手!
正想著,就聽到“嘩啦”一聲,雷清朗將床簾整個拉開,望向白玉堂,“聰明人,往往活不久!”
白玉堂微微挑眉,覺得內力差不多恢復了,對付他應該綽綽有余。
“我暫時沒法殺你,但是用來折磨你泄憤的方法有很多,長夜漫漫,我們要不要試一試”可雷清朗的話沒說完,忽然悶哼了一聲,一頭栽倒在床上。
白玉堂抬頭,就看到展昭臉色極臭地站在床邊,右手握著一個拳頭,剛剛雷清朗應該是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
“你把他打暈了,明天怎么將計就計?”白玉堂踹了踹雷清朗,發現昏得很徹底,無奈地問展昭。
“不知道。”展昭抬腿又照著雷清朗的屁股上狠踹了一腳,反問白玉堂,“你不覺得他很欠揍么?”
白玉堂伸手將雷清朗翻過來,在他身上搜出了令牌、書信、短刀還有那根剛剛使門口的狗安靜下來的竹笛。
“走吧。”白玉堂從床上下來,伸手拿了展昭身背后自己的刀,展昭沒防住,讓白玉堂手快搶了去,還不干了,伸手要搶回來,“說好了給我了。”
“貓兒,你要刀做什么?你慣使劍”白玉堂無力,“這刀是我師父的傳家寶,沒法給你。”
展昭立馬顯得興趣缺缺。
白玉堂看到他神色,湊近一些說,“要不這樣吧,我師父吩咐了,讓我刀不離身,不然你就別要,不然我連人帶刀你一起要走。”
展昭就覺得腦袋充血,尷尬又結巴地說,“我我要你干干嘛?”
白玉堂笑了笑,“想干嘛就干嘛,這要問你?”
“想想什么?我沒想干嘛!”展昭臉上越來越紅。
白玉堂站在他身后,下巴輕輕一架他肩膀,側臉看他,“貓兒,你想什么呢?臉那么紅?”
“嗯?”展昭感覺白玉堂的氣息就在耳朵邊上,驚詫,這耗子看著涼冰冰的,身上還挺熱。
“你這貓。”白玉堂盯著展昭好看的側臉,說“不老實。”
“哪哪有?”展昭趕忙板起臉。
白玉堂收了刀站直身子,“要不然跟你換?你給我你的劍,我就給你我的刀。”
展昭眨了眨眼,“可以么?你不說刀是你師父的傳家寶?”
“我師父說了。”白玉堂略帶調侃的意味,“傳內不傳外,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展昭張了張嘴,猛然間想起自家師父似乎也說過這種話,說好寶貝不能給別人,要給自己人,就是心里真正喜歡抓得住的那個人!
兩人正在一種微妙的氣氛中對視,就聽到雷清朗哼哼了一聲,似乎要醒了。
展昭一看機會正好,抬手又給了他一拳,雷清朗再一次“悶哼”一聲,徹底暈了。
白玉堂看他,“展大人怎么背后打人?”
“少羅嗦!”展昭忽然一把揪住白玉堂的衣領子,豎起眉毛瞪圓了眼睛,“你敢給我就敢要,要不要試試?”
這回輪到白玉堂目瞪口呆了,半晌,他才問,“貓你明白‘要’是什么意思么?”
展昭沉默半晌,“你口糧自己解決么?你也知道開封府是清水衙門,我屋子分你一半,不過你也要打掃,每個月至少三天。衣柜可以給你,箱子歸我,一個月只準去一次太白居,床一人一半,浴桶一人一個!”
白玉堂楞了良久,嘆氣,“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
“不是很知道。”展昭認真搖頭,反正就自己說出來了。
“你是在邀請我跟你一起過下半輩子么?”白玉堂笑得好看,“沒事,可以每天都去太白居,我請。”
展昭機械地轉過身,努力了半天,說出一句,“那一人一半好了,不好吃軟飯。”
白玉堂瞬間臉色一變,冷笑“那好,每頓都你請,我就愛吃軟飯。”
展昭張大了嘴,莫名覺得自己好似乎虧了!默默伸手過去要拿白玉堂手中的刀,白玉堂收了藏到身后,對展昭挑眉,“連人一起拿。”
展昭瞇起眼睛,伸手一把拽住他衣領子,拉著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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