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就死定了,這里暫時安全。”老頭瞄了展昭一眼,“當然了,如果你不殺我的話。”
“我當然不是來殺你的。”展昭見他皺眉問,“誰想殺你?我可以保護你的。”
“你怎么保護我啊,你自個兒都是個金瑁子。”老頭不以為然。
展昭聽得云里霧里,“什么金瑁子?”
老頭繼續往角落縮。
展昭只好接著看小四子,小四子問他,“金瑁子是什么?”
老頭心不甘情不愿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小四子微微一愣,“你說喵喵的金眼睛?”
老頭撇嘴,“切,想當年全天下緝拿所有金色眸子的人,一旦抓住,不問原因一律處斬。如今竟然還有金瑁子幫著趙家人辦事,嘖!”
“什么?”展昭皺眉,“什么時候的事情?”
“還能有誰?”老頭滿臉厭煩,“皇帝唄。”
展昭算了算時間,可能是先帝的父親,也就是趙普的爹。當年趙普也是因為眼眸的問題,離開皇宮遠赴異鄉。只是因為眼睛的顏色就決定將親生兒子都殺死的皇帝他究竟在怕什么呢?金眸者一律殺死當年應該全城搜查了,可似乎并沒有很多人知道這件事。是之后故意隱瞞,還是當年的知情人都被封了口呢?八眸亂世,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展昭對小四子招了招手,問老頭,“你躲在這里,吃飯怎么辦?”
“我自然會解決,你少管。”老頭往外攆他,“你走你走,千萬別說我在這兒。”
展昭見他情緒激動又怕一不小心把他嚇跑了,就帶著小四子和石頭,暫時返回了地牢。
到了地面,展昭先將地上的土歸攏了一下,將坑封起來,再鋪上稻草,遮住洞口以免惹人懷疑。
他邊忙邊問小四子,“剛才那老頭跟你說了什么?”
“他跟我說,不能打開那個盒子,一旦打開,就會瘋掉,或者死掉。怪物們會被放出來,世上永無寧日了,跑到哪里都會有很多很多只眼睛盯著你,讓你生不如死什么的。喵喵,這個人好像真的不太正常,一會兒爹爹要是來看你,我們叫他看一看吧?”
展昭點頭,正想接著說,忽然聽到遠處腳步聲傳來仇少白將他安排在最里邊的牢房其實也有個好處,可以知道什么時候有人來。
展昭拉過小四子,對他“噓”了一聲,不太舍得他直接坐在石頭床鋪上,雖然鋪了被褥,但畢竟很硬。將小四子放在腿上,見他腮幫子上還有些泥土,展昭幫他擦了擦。
小四子對著剛才那個坑一指。
石頭晃晃悠悠地坐過來,趴在了洞口上面,將入口堵得嚴嚴實實,開始打盹。
這時,來人已經出現在了牢房門口。
來的,正是趙琮和枯葉。
趙琮到讓衙役打開牢門。
衙役伸手剛摸到鐵鏈子,就見石頭忽然扭轉頭,呲著牙齒發出,“呼呼”的威脅聲。
石頭體型碩大,那衙役遲疑了一下,看趙琮。
趙琮笑了笑,“展兄。”
展昭點點頭。
小四子低著頭,坐在展昭腿上捏著手里的一個小玩意兒。這是之前白玉堂送給他的一個木頭玩具,由好幾個三角形的木塊組成,可以移動。白玉堂通常片刻就能將盒子變換成任何形狀,小四子很喜歡玩這個,知道在牢里待著要磨時間,就拿來和展昭一起玩。
“小四子?”趙琮和展昭打過招呼之后,就跟小四子說,“你怎么也來了?”
小四子抬頭瞧了瞧他,也看到他身后的枯葉了,嘟囔了一聲,“來陪喵喵。”
趙琮笑得無奈,“坐牢可不是兒戲啊,小四子,你又沒罪,不能在牢里待著。”
小四子撅個嘴,“喵喵也沒罪。”
趙琮看了看展昭,展昭笑問他,“小王爺怎么來了?”
“哦,我想看看展兄有沒有什么需要。”趙琮說得有些歉意,“皇上這次的確似乎草率了些”
“唉。”展昭擺了擺手,“有嫌疑受調查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用介意。”
“展兄能如此想自然好了,我們一定會盡快抓到真兇,還展兄清白。”趙琮在門口,也找了個地方坐下,似乎像是要長談。
小四子看了看展昭,繼續掰手里的那個木頭玩具。
“小四子。”趙琮見展昭似乎沒話說,就問小四子,“第一次來牢房吧?”
小四子瞄了他一眼,往展昭跟前挪了挪屁股,腦袋靠在他胸前,不說話。
趙琮微微一笑,“晚上牢房里更嚇人,你也要在這兒待?”
小四子扁扁嘴,“不嚇人。”
“不嚇人?”趙琮微笑,“有什么好玩的么?”
展昭心中了然,趙琮對趙禎將自己關起來的事情,鐵定也心存疑惑,所以這次來并非探望,而更多的是試探。從他現在的行來看,估計是想從小四子身上下手。
小四子擰著眉頭捏手里的積木。
展昭摸摸他腦袋趙琮聰明反被聰明誤,雖然小四子看起來呆呆的,但是他并不笨,而且一旦當他不喜歡某件事情的時候,就會拒絕接受。
果然,小四子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玩積木上面了,趙琮說什么,他沒怎么聽清楚。
玩了一會兒,仰臉問展昭,“喵喵,牢飯什么樣子的?好不好吃?”
展昭捏了捏他臉,怎么舍得讓他跟自己一起在這陰森森的地方待,就等著白玉堂或者公孫他們什么時候來,將小家伙接出去。
“展兄。”趙琮見問不出什么,石頭守著牢房又不讓他們進門,就站了起來,問,“要不要我把小四子帶回開封府去?”
展昭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四子趕緊摟住展昭胳膊,“我不走。”
“唉!”趙琮板起臉,“小四子,牢房重地,不能隨便待著,乖,我帶你回去九叔那里。”
小四子害怕,不肯離開展昭。
趙琮回頭對枯葉微微一挑眉,示意把小四子帶走。
展昭見小四子一臉緊張,笑著搖了搖頭,伸手輕輕拍著他胳膊,示意不用擔心。
同時,就聽有個聲音冷冷傳來,“你確定敢帶他走?”
趙琮皺眉,身邊枯葉也沒動手,只是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在走道的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白影。白玉堂抱著刀靠在牢房門前,冷眼看著趙琮和枯葉。
趙琮一看白玉堂的臉色就知道他心情不好。這人和其他人不同,不會給自己留情面。之前對白玉堂的了解只是他為人比較冷淡,但這會兒看來,這人是一旦被招惹就十倍奉還的類型。
白玉堂一開口就暗示自己怕趙普,趙琮覺得也沒意思在這兒自討沒趣,今天看來是查不出線索來了。他是萬萬沒料到,開封府一個展昭、一個趙普也就夠了,竟然還會多出個白玉堂來。
趙琮對展昭笑了笑,“我再回去勸勸皇上,告辭了。”
展昭依然一臉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趙琮就帶著枯葉走了。
等確定人出了地牢,白玉堂走到了牢房門前。
“白白。”小四子過來,白玉堂伸手輕輕摸他的腦袋,看展昭。
“你別生氣。”展昭見他臉色陰沉,“有原因的”
白玉堂似乎并不關注這個問題,只是說,“我去查了一下遼國驛館,那晚巴彥喝多了,睡下后遇襲沒有什么反抗之力,奇怪的是一直負責保護他的徒弟龍格,那晚竟然睡著了,沒有出現。”
“他被下藥了?”
“一種可能而已,有或者干脆就是龍格干的。”白玉堂道,“我問了耶律齊,他似乎也感覺到,龍格最近行為有些異常,而且他們來開封府前,在路上曾經發生過行刺的事件。當晚也是龍格突然消失不見,刺客就來了,這也是他躲進開封府住的理由之一。”
“龍格有嫌疑。”展昭架著腿,伸手拉白玉堂的胳膊。
“怎么?”
展昭笑著問小四子,“聞著味兒沒?”
“嗯!”小四子笑嘻嘻仰臉,“螃蟹!”
白玉堂無奈地望了望天,從剛才站的地方,拿過來了一個碩大的食盒。抬手輕輕一挑那鎖著門的鎖鏈,發現只是象征性地掛著。白玉堂皺眉,將食盒放到展昭他們面前,打開里邊是一大盒子的螃蟹,還有醋碟以及一些兩人喜歡吃的點心和炒面。
白玉堂還拿了公孫讓他帶來的厚厚貂裘皮以及一個取暖的炭火盆和兩個手爐。
展昭和小四子拿著螃蟹腿兒,見白玉堂還是黑著臉,都瞧他。
石頭打了個哈欠,白玉堂將紫影給他的一大包石頭的口糧放到了一旁,石頭趕緊爬起來吃東西。它肚皮底下的松軟地面就暴露了出來。
白玉堂一眼看到了。
展昭就說,“原來土爪貍在下面,因為一些原因,所以要這樣子才能見到他。”
白玉堂點了點頭,卻似乎并不買賬。
展昭遞了一筷子蟹肉給他,“吃不吃?”
白玉堂到了他眼前坐下,吃了一口。
“這個螃蟹是陷空島的是不?”小四子問,“肉是甜的。”
白玉堂點了點頭。
“你還生氣啊?”展昭戳戳白玉堂。
“我自然不會生你的氣。”白玉堂見展昭還在內疚,忍不住皺眉,沒理由讓他受了委屈還在這里幫趙禎他們道歉。
“有特殊原因的。”展昭指了指洞口。
白玉堂淡淡一笑,“有原因又怎么樣?”
展昭瞧他。
白玉堂指了指螃蟹,“這是我前兩天讓白福回去拿來的,本想跟你在船上開開心心的吃,這就是損失,可以理解不代表會原諒。”
展昭無奈,“那你是拆了皇宮了,還是燒了御花園了?你可別為難包大人啊,他很難做的,你看我走的時候他那么難過。”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
小四子左右瞧了瞧,拿起一個食盒夾了好幾個螃蟹,又拿了一碟子醋,披上袍子坐到吃飽了的石頭背上,“石頭,我們去下邊找那個爺爺一起吃。”
石頭帶著小四子就鉆進洞里去了。
牢房里只剩下了白玉堂和展昭兩個人。
展昭伸手輕輕捏了捏他臉頰,“笑一個。”
白玉堂看著他,也沒了脾氣,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就只這一次,若是還有下一次,我就帶你走,誰的面子我都不給。”
展昭伸手捏他鼻子,“就這么說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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