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正陽街小樓林立,街道寬敞干凈,往來行人衣著齊整,即便是說笑也故意也低了些許音量,能出入這條街上隨意一座小樓之人,非權貴豪富不可。
三層的朱紅小樓在這條街上并不惹眼,緊閉的大門虛掩,當一輛馬車出現在小廝的視野中時,忙開了門,輕腳快步上前迎接。
樓中陳設雅致華美,厚厚的地毯被裁剪成長條整齊的鋪設固定在樓梯上,踩上去柔軟舒適。
二樓陳設更顯高雅豪橫,千金難求的珊瑚樹,市面罕見的黃玉牡丹,半人高的薄胎美人瓶,摻金雜銀的繡山水屏風
入目所見的一切都彰顯著這里主人的權勢地位。
檀木透雕鑲螺鈿的太師椅精美絕倫,坐在上面的男子更是豐神俊朗,貴氣渾然天成,淺笑著朝陶怡然微微頷首,“唐少夫人,請坐。”
陶怡然自詡高雅之人,愛的也是高雅之物,她一直以為自己不喜金堆玉砌,最看不慣侯府春榮堂里老太太那些俗氣之物,此刻卻對自己的喜好產生了懷疑。
緩步走到另外一張太師椅前坐下,“不知郡王有何事提點?”
“少夫人無需懼怕本王,冒昧請少夫人前來是有一樁事要說于少夫人知曉。”
南廣郡王說他對侯府已故的老侯爺是如何敬佩,如今老侯爺不在了,但若侯府遇到難事他也會全力相助,“本王有些不好的名聲,想來少夫人也聽說過,然那些名聲對本王無關要緊,可眼下有人要利用本王的那點名聲算計少夫人,本王便不能坐視不理。”
他神情凝重的將順義伯給賣了,將順義伯的那點齷齪心思明明白白的說于陶怡然知曉,“今日少夫人在伯府撫琴,順義伯便邀了本王在一墻之隔下棋,少夫人琴聲悅耳讓人沉醉,本王好音律不免聽的有些沉醉,順義伯便有意引本王去見少夫人”
他多無辜啊,不過是喜好音律,出入各種風月場所也不過是去欣賞琴聲,外頭便將他傳的不堪入目,為此還牽連上了陶怡然,他很愧疚。
就這么幾句話,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陶怡然對他好感大增,都說相由心生,這般俊朗出彩的人怎會是外界傳那般?
再聯想伯府少夫人在她耳邊說的那些很有引導性的話,此刻的她對南廣郡王已信了八成,緩緩起身福禮,“多謝郡王告知。”
此時的她已紅了眼圈,重新坐下后表示對南廣郡王的遭遇感同身受,因為她也曾遭遇過,并主動提及了外面那些傳,說她不過是和祝佑在宴席上見過兩次,在人多的場合才和許公子說過兩句話,外界便將她傳的極度不堪。
說到動情之處難免又是一副美人催淚圖,等該說都說完了才捏著帕子壓了眼圈,扯出一抹笑來,“是我失態,讓郡王笑話了。”
清冷美人乍然露出如此脆弱又堅韌的一面,南廣郡王一臉動容,“竟不知道少夫人和本王竟有想相同的遭遇,世人多愚昧,少夫人受了這般大的委屈還能如此堅韌,本王佩服。”
兩人之間的氣氛竟生出一絲曖昧,陶怡然垂眸捏著手里的帕子,好一會兒才壓著眼圈抬起頭,臉上又恢復了得體的笑容,“清者自清,都會過去的,王爺肯如實相告,免我再一次被人口誅筆伐,這般恩情不知該如何多謝郡王。”
“少夫人無需掛懷,本王見少夫人被人算計卻又無人撐腰,不免有兩分不忍,往后少夫人切不可輕信他人,少夫人琴藝超絕,然這世道對女子諸多不公,唐世子又不在身邊能處處護著你,往后盡量莫要在外人跟前撫琴,以免招人口舌。”
“今日少夫人一曲讓人沉醉,卻又有些熟悉,可是冬陽先生多年前所譜的《漏星》?”
“正是,郡王也知?”
從未有人能和陶怡然談論樂譜,唐榮也不行,南廣郡王卻能信手拈來,他見多識廣談吐風趣,瀟灑不羈中又恪守禮儀,讓陶怡然心生愉悅,舉手投足之間也盡顯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