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陌今日特意來看唐榮‘榮歸’,不親眼看看他的狼狽總覺得遺憾,身旁的人打趣,“唐二哥,你家老頭子要是親眼看了不得心疼死?”
“聽說這狗東西在松陽縣玩的花,將那些老百姓禍害的夠嗆,你們說怎么沒人朝他扔臭雞蛋?”
“早知道我就攢上幾筐就算是送他的賀禮了......”
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話,唐陌轉了身坐回了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想著蓬頭垢面的唐榮被鎖在囚車里無處遁形的模樣心頭百轉千回,舉杯仰頭,辛辣酒順著喉嚨滑入肺腑,最終吐出長長的一口氣,垂眸笑了起來。
今日天氣不太好,早上飄了一會兒小雨,而后又起了風,風帶著透骨的涼意。
御書房里比外面溫暖不少,忐忑的老太太坐下后一顆心倒是慢慢的安定了下來,今日她的精神極好,發髻也是一絲不茍。
“老夫人有事差人進宮來說一聲就是,何苦要親自走這一趟?”
“天冷,小心凍著。”
皇帝猜測她是來求情的,但并未率先挑明,他可以不給唐綱好臉色,但對老太太總要敬重兩分。
老太太嘆息一聲,“想來皇上已經猜到我進宮的目的,說起來真是無顏來見皇上。”
皇帝了然,“老夫人早該頤養天年,此事錯不在你。”
老太太搖著頭,“這些日子回首過往,當年老爺子征戰四方,唐綱從出生起就是由我獨自照料,是我才德不夠,沒能將他教養成頂天立地的男兒,反倒是學了我的短視,優柔寡斷。”
“前些日子夢見了老爺子,他對我怒目而視,想來也是怨我的。”
她一次次提及老爺子,皇上便猜測到了她的打算,若她要以老爺子的榮光來換取唐榮無事,他自是可以應下,但從此往后,老爺子的榮光再不能庇佑侯府。
老太太抬眼看向他,“今日來見皇上,是有一事想要求皇上。”
皇帝心中遺憾,他覺得老太太不應該開口,為了唐榮耗費老侯爺所剩不多榮光,不值得。
“老夫人請講。”
老太太起身站在到了皇上跟前,略微躬身,“唐綱派去松陽縣調查的人已傳回消息,趙大人彈劾的樁樁件件皆是實情,那孩子糊涂,上對不起朝廷托付,下對不起百姓的敬重,雖那些事不是他親自做下,但卻是他放縱不管才造成,為官者可以平庸,但萬不能糊涂甚至裝作糊涂。”
“侯府教子無方,愧對朝廷愧對松陽縣百姓,我老婆子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曉得冤有頭債有主,要苦主一個交代,請求皇上莫要看在老爺子曾經那點功績就寬恕他。”
“若是老爺子還在,也絕不愿意寬恕為虎作倀之輩,即便那個人是自己的孫兒。”
說罷她直接跪了下去,“我以老爺子遺孀的身份,請求皇上褫奪唐榮世子之位。”
皇帝有些震驚,起身繞過御案扶起了老太太,“老夫人,這又是何必?”
“錯了,改過自新就好了。”
老太太順勢站了起來,“犯下如此大錯,好幾條性命間接因他沒了,即便僥幸得到寬恕能活下來,又何德何能可以撐起侯府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