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軍謠傳瑯王的流已甚久,有人疑心瑯王已經不幸身亡,只是那些個上將為了穩定軍心秘不發喪罷了。
所以瑯王終于出現在人前時,眾人皆是高聲歡呼,之前的謠一掃而空,士氣空前高漲。
瓊娘不好干涉瑯王的軍務,可是看他抹著牛油,強裝好人的模樣,心里是又生氣又擔憂。
若是前世里,尚云天在政務上有個什么難題,瓊娘還好幫襯,少不得運用自己的人脈為他上下打點。
可是今世她嫁了個武將,人情場上的交集也不管用,也不好將自己在菜板上砍骨頭的心得,拿來跟瑯王交流,共同鉆研出砍下人頭更上一層樓的刀法。
既然如此,瓊娘便是老老實實地煲湯、熬煮藥膳,為瑯王虛弱的身子進補。
待得巡視一圈營地后,瑯王歸來時,強撐多時的身子再也撐不住,竟踉蹌了一下,幸而被身后的常進扶住,不然非要倒地不可。
瓊娘帶著丫鬟急急迎了過去。將瑯王扶正卸下鎧甲時,那里襯的衣服全被汗濕透了,竟如水撈一般。
瓊娘趕緊將他扶上了床,又打了濕巾帕子為他擦拭身體,換了衣服。
瑯王飲了生血的紅棗糖茶,方才的眩暈勁兒也略緩過來了,直看著瓊娘上上下下地為他忙碌,心里美甚,可看這小婦人一直繃著了臉兒的光景,便是打趣道:“臉兒抹了糨子?這么的平整,心內可是緊張你成了寡婦?”
若是換了旁的婦人,便是趕緊的過來捂住亂嚷的烏鴉喙,朝著地上大聲“呸”上幾聲去去晦氣。
可是瓊娘的手略停了停,倒是認真想了想,順著他的話道:“王爺多巡視幾次大營,我倒是要早些做打算,幸好我年紀還小,改嫁也是好嫁得的,待給王爺服喪之后,自是會盡量忘了舊人,早早覓得新人,所以王爺您可放心巡營,我自會安排好以后,絕不叫王爺在下面擔心則個……”
瑯王原本是打趣兒,卻不曾想拋出去逗貓兒的繡球,轉眼變成鐵榔頭砸在自己的面門上。
那俊目立刻瞪起,鼻尖上也盡是憤恨的汗,惱道:“想得美!哪個敢娶你!本王弄死他!”
瓊娘懶得跟他對那些個瘋瘋語,只替他系好了衣帶子,便出帳喚翠玉去端飯食去了。
瑯王一時留在營帳里,順著瓊娘的話茬,竟一時浮想聯翩,追想起嫁人的種種細節。
這女子向來打算精細,備不住還真存了改嫁的心思。
細細想來,每次大小宮宴茶會,那些個已婚的王侯公孫的眼睛總是似有似無地往這小婦人身上瞟。
這小婦正是長得漸開之時,眉眼愈發的明媚嬌艷,胸脯也漸鼓,腰肢纖瘦可折,每每委臥床榻,皺眉輕吟,便是只花妖顯魂。
這么嬌艷艷的一朵,便是他楚邪的精血澆灌,待得花開正艷時,卻要改嫁給別人?
想想傾國的容貌,再加上富豪的家財,再頂著個大沅公主,瑯王遺孀的名頭,還真是好嫁的很啊!
卻不知那得了便宜的小子,該是怎樣的不知怠足,肆無忌憚地睡他的老婆……
這么一想,真是怒火中燒,只一下子,便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杯碗摔得滿地都是。
唬得門口的侍衛一縮脖子,那常進硬著頭皮探頭進來,詢問著王爺安好。
瑯王此時全不見病態,只低喝道:“讓瑯王妃給本王回來!”
常進應了差事,便連忙去廚下尋瓊娘。
可一出帳便看見何小姐正立在不遠處,一臉擔憂地問著他:“王爺這是怎么了,怎么生了這么大的氣?”
常進因為她一時口快,差點闖下大禍,心內也是對這上趕子的小娘皮有些反感,可是她乃楚歸禾將軍家的親戚,自然也不能出得罪,便是徑直道:“瑯王與王妃夫妻間的事兒,我一個外人哪能問得清楚?要不然小姐您不拿自己當外人,若打聽明白了,告訴在下一聲可好?”
何若惜被常進這個粗人擠兌得臉一緊,連忙轉身走了。
常進沖著她的背影“哼”了一聲,自去廚下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