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霜面上的笑意一斂,有些感慨。她不經意瞅見帝承恩緊握的手,微微明了,看來這帝承恩對靖安侯君不是一般的怨憤啊。
也是,若她是帝承恩的身份,怕是早就瘋了。
帝梓元掀開韓燁的外衣,瞧見他肩上的傷,眉頭皺起:“我帶了些傷藥過來,是長青從泰山凈玄老頭那拿回來的,效果不錯。”
這么一掀,韓燁半個肩膀都露在眾人面前,帝梓元坦然得很,沒有半點羞澀,朝門口立著的長青道:“把傷藥拿進來。”
內殿的宮娥太監齊皆低下頭,莫霜瞪大眼,帝承恩尷尬沉默地立在一旁,韓越望著天,假裝沒瞧見。
韓燁咳嗽一聲,微微有些不自在,耳尖罕見的有些紅。
長青拿了裝藥的瓷**進來,帝梓元接過,朝房里打量了一眼,開口道:“太子受傷,經不得風寒,不用這么多人伺候了。”
帝承恩臉色煞白,回轉身,“殿下,承恩告退。”說完領著侍女退了下去,竟不敢和帝梓元對眼。
帝梓元眼皮子都懶得挑,望向莫霜,“公主還未正式與殿下議親,留在東宮也不妥當,我給公主備了傷藥,選了幾個伶俐的侍女,這一月會在別苑里妥當照顧公主。天色已晚,公主不如趁早回別莊休養,免得誤了時辰。”
帝梓元這話說得忒順暢威儀,眾人硬是從她臉上尋不出半點別扭之意來。韓越暗暗咂舌,總算明白太子十幾年念著帝家女的緣由來。歷經了疆場朝堂歷練的靖安侯君簡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威勢,半點不墮帝家派頭,明明北秦大公主才是皇兄議親的對象,她卻比東宮太子妃更像太子妃!
那帝承恩與之相比根本就不在一個級別上,也就只有這個北秦公主尚還能抵得一二,但也顯得稚嫩了些。
莫霜被帝梓元的目光壓得一滯,挑了挑眉,頷首:“候君想得周到,莫霜先謝過了。我身邊有護衛相隨,不用候君專門遣人護送。”
“如此也好。”帝梓元點頭,神色淡淡。
“太子殿下,莫霜告退了。”
莫霜話音落定,拍了拍手,殿外候著的北秦護衛走進來,將她小心扶到軟椅上后就欲抬著她朝外走,卻被莫霜打了個手勢停下來。
她回轉頭,望向帝梓元,笑了笑道:“今日是我邀了殿下一同去密林捕獵,殿下是為了救我才會受傷,候君雅量些,莫錯怪了殿下。”
內殿內一時有些安靜,帝梓元抬眼,望著莫霜,突然開口,“莫霜公主,我在晉南時聽過公主的名聲。”
莫霜挑眉,“哦?候君聽過我?”
帝梓元一雙眼烏黑清亮,緩緩道:“聽聞公主武藝超強,颯爽不羈,北秦的兒郎莫不心儀。我原以為公主必不是那深閨婦人,喜行那拈酸吃醋之事。兩次得見公主之,實在見面不如聞名。”
莫霜神情一怔,殿內眾人低著頭,大氣都沒敢喘,連韓燁也抬首朝帝梓元看去,見她微肅的臉,別過頭,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
以帝梓元的性子,這話已是極重,但偏偏從她口中說出,卻別有一番坦蕩之感。
“靖安侯君!”莫霜身旁的侍衛統領肖恒面色一變,就要反駁幾句,卻被莫霜拉住,她深深看了帝梓元一眼,半晌,搖搖頭,笑了起來,“候君果非常人,是莫霜小家子氣了,肖恒,回別院。”
說完,手一揮,讓北秦的侍衛抬起她出了內殿。
殿外,肖恒實在氣不過,嗡聲道:“殿下,那帝梓元欺人太甚”
沒想到莫霜擺擺手道:“你當她真是為了我的話才動怒,她是因為我害得太子受傷,才會如此。我原本以為那靖安侯君是鐵石心腸,對大靖太子全不在意,所以才激了激她,沒想到這兩人倒是有趣得緊。”
“殿下,您真不打算嫁給大靖太子,屬下看這太子和傳聞中有些不一樣,今日也是他救了公主您,他的武功品性,在北秦也算少有了。”
莫霜擺了擺手,托著下巴,“讓我再想想,這等好男人,我比那帝梓元遲了十幾年才遇到,著實可惜了。”她露出掙扎的神情,朝一路陪著她入大靖的侍衛長看去,苦惱道:“要不,我放下架子,去爭取爭取?”
肖恒看著自家喃喃自語的公主,黑著臉,半晌無語。
內殿,五皇子乖覺地領著一眾侍從退了出去,唯留下衣衫不整的韓燁和滿臉肅容的帝梓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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