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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帝皇書 > 第116章

            第116章

            “謹遵候君令。”

            書房內下首眾人神色肅穆,恭聲回。若有人在此,看見房中之景定會驚疑萬分,一個區區侯府書房內坐著的人,竟囊括的小半個朝廷的勢力。

            戶部尚書錢廣進,禮部右侍郎張忠,刑部左侍郎吳海,軍中新晉將領及其他三部官員十來人正襟危坐,恭聲而回。

            這些人都是近五六年內在朝中崛起的新貴,雖還未有位列內閣、封爵拜候者,卻無異是大靖朝堂未來十年的支柱,年輕一輩的中堅力量半數于此。

            或者瞧得更細致些,就會發現去年的科舉舞弊案、江南水災案和忠義侯案爆發時,這些朝官皆是上書痛斥弊端之人。不論是嘉寧帝直屬親信,還是左相和右相一派,這些人皆在其中。

            堂中眾人年齡最大官職最高者便是錢廣進,他三十歲捐大半家財,之后受嘉寧帝提拔入朝,三十五歲晉為戶部尚書,是大靖建朝以來最年輕的尚書。不同于平時他面對眾臣和嘉寧帝時的市儈精明,此時他坐于帝梓元左下首,神情穩重,目光清明睿雅,隱隱是這些朝官的魁首。

            “候君放心,這五年內我們謹遵候君當年的囑咐,在朝中毫無交集。”錢廣進微微一笑,溫聲回:“日后也會如此。”

            “如此便好,依我剛才所,你們之前在朝中如何,日后也如何,無需做其他改變,回去吧。”帝梓元抬首一揮,眉眼深沉凜然,不怒自威。

            堂中眾人頷首而起,躬身退了出去。

            苑書將這些人從侯府后門悄悄送出,親自讓護衛護送他們回府。每個人似乎都和苑書相識,離開的時候皆會點頭示意。不一會,十來輛不起眼的馬車匆匆消失在街道盡頭。

            錢廣進是最后一個出來的,苑書將他扶上馬車。錢廣進落下布簾前,低聲叮囑,“好好護著候君。”

            苑書點頭,咧嘴一笑:“小老頭,你還和五年前一樣啰嗦。”

            錢廣進面色一板,“姑娘家家的,你也和五年前一樣蠻橫,當心日后嫁不出去喲!”說完他撂下布簾,縮進了馬車內,低低的笑聲傳出。

            苑書哼了哼,眼底卻有幾分笑意,警醒地在四周查探了一番,見沒有任何異常,才入府讓侍衛恢復了尋常的懶散。

            一更至,三更回,令所下,莫不從。候君的威懾和五年前相比,更厲害了些。錢廣進穩穩當當坐在馬車里,閉眼聽著夜晚街道上打更的聲音,神情從容。

            人人都道他是大靖前途最光明的戶部尚書,卻不知五年前他散盡家財踏進朝堂之時起,效忠的就不是天下之主韓仲遠,而是晉南邊疆那個惡名遠揚的女土匪任安樂。

            他從來沒想過人生會走上這樣一條路,可到如今也不曾后悔過。

            五年前,富甲天下的徐州錢氏宗族里。他為嫡子,父親卻寵妾滅妻,溺愛庶子。他被冤枉凌辱庶母,父親大怒,差一點將他逐出家門,以族規沉湖。好在錢家老管家忠心,在族長面前揭露了庶母罪行,他才逃過一命。之后庶母被族長送入官府治罪,庶弟被關進宗祠。父親這一脈,只剩他一子,也是最名正順的繼承人。一年后,父親病亡,他接掌錢家,成為一方巨賈。也是那時他才從老管家口中得知一年前尋證據救他的是一個路過徐州的小郎君,那人早已離了徐州,只留下一句“晉南任安樂”以示身份。

            他日夜兼程,奔赴安樂寨,那時帝梓元不過十四歲,名聲初成,眉眼間已有了日后的威嚴冷攝。

            他猶記得在安樂寨的大堂里,帝梓元遙聲問他,既是報恩,為何孑身前來,連幾箱金銀都不拖?

            他回,洗刷屈辱之恩,相救性命之義,愿以性命相報。

            自此,他被留在安樂寨一月,后來才知曉任安樂竟是帝家唯一的孤女帝梓元。帝梓元曾問:我欲奪韓氏江山,前路未卜,旦夕禍福,你不后悔如今這承諾?

            十幾歲的孩子,也不知哪里來的豪氣,竟要取萬里山河。但那時他卻隱隱覺得,這少女如萬里盤龍蟄伏,多少年后,說不定能顛倒乾坤,易主江山,成就一段傳奇。

            離寨之日,他叩首于她面前,見屬臣之禮。

            回徐州之時,正值大靖與北秦交戰,朝廷缺銀。他將這一脈的家產捐入國庫,解朝廷燃眉之急,之后以平民之身得嘉寧帝親自接見,自此入戶部,平步青云。直至五年后,已成一部尚書。

            這五年,每當新晉的士子或官員入朝后拜見他,送上一份晉南生長的蒂華花時,他便知曉這些人如他一般是帝家東山再起的力量。五年時間,這份隱蔽的勢力一點點壯大,到如今蠶食朝野,盤根錯節,從不為人所知。這些人隱忍堅持,才華橫溢,忠誠正直,來自大靖國土的每一處。原先他還想帝梓元為了尋出這些合適的人究竟走過多少路程,付出多大代價,到如今才明白根本算不清。

            而且越接近帝家核心的勢力,他便知這些出現在靖安侯府中的新貴不過是帝家崛起的一部分助力。那些二十年前被帝家主埋在朝廷和大靖國土上的忠于帝家的臣子,才是帝家真正可怖的力量。

            五年時間,他瞧得分明,帝梓元做到了竭盡全力,矢志不移。五年后她以任安樂的身份求娶太子入京時,他便知道,這一日終于來了。

            一年時間她便入主內閣,得盡民心,受眾臣欽贊。天下人只知帝梓元從晉南女土匪到靖安侯君只用一年時間,卻不知為了這一日,她在大靖這片疆土上早就磨礪了十一年歲月。

            帝梓元,如今不過十九歲。這般執著和取舍,堅韌和剛強,為皇,不為過。

            馬車駛向街道深處,深夜的冷風吹得周圍樹枝沙沙作響。

            錢廣進將回憶的思緒抓回來,緩緩睜眼,眼中的堅定更甚以往。

            “先生,到了。”馬車穩穩停下錢府門前,外頭護衛的聲音低低傳來。

            錢廣進眼底的銳利沉著一瞬間被盡數掩盡,他嘴角掛起一抹輕佻的笑容,又成了平日里那副精明得瑟的模樣,深吸一口氣,挑起布簾,走了下去。

            送走了眾人,帝梓元在書房內挑燈翻看各地送來的密報。

            洛銘西神色凝重,沉默半晌才道:“梓元,按照我們原先的部署,還不到啟用他們的時候,為什么突然將計劃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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