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瀅沒說話。
按說三房身邊竟然還會留下陸翌銘這個混蛋是不應該,但想想打徐少惠死到如今已有十多年,陸翌銘又擅偽裝,這么多年也沒有明確把柄落在他們手上,會誤信了他也情有可原。
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仇恨令他這么不擇手段?
他顯然從頭至尾是仔細想過的,不然不會去與崔渙合謀。
崔渙跟陸翌銘勾結,他自己并不用擔什么風險。反正明面上的事都由陸翌銘去辦了,他只管趁著徐鏞虛弱之時派人暗中來尋,倘若能尋到呢?只是他們應是沒料到她會把陸翌銘纏得死緊,沒機會讓他傳遞消息出去罷?
而陸翌銘之所以會這么大膽地親身上陣,并非不怕死,而是恃著有崔渙會在后頭給他收尾。
他那么想把她們引到陸家,不就是怕留在徐家,崔渙不便于上門來保他么?
她大略地跟徐鏞說了會話,然后便起了身去正房。
楊氏并未歇著,才用過晚飯的樣子,阿菊正在收拾。
而她坐在榻上,拿著副繡了一半的枕頭出神。
徐瀅走到她跟前坐下,一雙眼直直望進她眼底。
“不知道母親對于今兒這件事有什么想法?”
楊氏目光閃避,扭過頭去。
“你逃避也沒有用。”
徐瀅望著她,“這么些年里我和哥哥也沒得過你多少庇護,印象中你做的最多的。不過是像個戲臺上襯戲的人一樣看到我們倒霉便出來吆喝兩嗓子,但實際上一點用都沒有。我本來不在乎你做些什么,但是你唱的戲連累了我。我卻要問個究竟。”
楊氏有些窘迫,像盤擱在宴席上的清水豆腐,留也不是撤也不是。
“你這是在怨我么?”她手扶著桌角問她。
“我知道,論這件事本身不能怨你。但連陸家人都知道所謂你的事,我覺得我也有權力知道。”
楊氏臉上開始痙摩。
“母親還有什么秘密,趁今夜一并說出來吧。”
徐瀅并沒移目,接著道:“母親先告訴我。到底是什么事,使得你連自己的兒女也沒有底氣去保護?你做過什么事情令自己抬不起頭?為什么一提到陸家你那么激動?”
她已經沒有耐性等下去。她前世里的母親,大胤的淑妃跟楊氏有幾分相似。出身都不錯,但性子溫吞,那個是不擅去爭,害怕去爭。僅憑著家世謀得個妃位。這個卻不是不爭,是連自己一畝三分地都保不住。
崔渙夜潛入府那夜,她就從蘇嬤嬤處察覺她不盡其實,楊氏必然還有關于徐少惠之死的秘密沒說。
現在不管這個秘密究竟跟陸翌銘對徐家的仇有沒有關系,她都要問個明白。
楊氏雙唇緊抿,如同石化。
徐瀅的面色比她凝重多了。
楊氏盯著地下沉默了半晌,才不安地撇開了頭去。“都已經過去多年的事了,你還問來做什么?”
“那是不是我今兒也不該管哥哥被陸翌銘陷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