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江洋大盜們不敢輕易在京師惹事,那么,啟德十三年的春夏京師頻頻出事,先是崔渙遇險,后是程筠被傷,再之后沒多久又是徐少川之死,三件事看不出必然聯系,可為什么偏偏都在這一年間?是巧合,還是這背后也有著什么牽連?
程筠和謝惠乃是路遇這伙賊人所以遭殃,那這伙人本身是要去做什么的?
難道會是沖著徐少川而去?
如果是這樣,那殺害徐少川的人就跟劫囚那伙人有關了。可如果真是他們,為什么崔渙反倒安然無恙?就算他們惱恨徐少川壞了他們的事,也該把崔渙這個罪魁禍首給除了不是嗎?崔渙這些年除了愁點家產,別的可看不出什么憂心來。
所以這點暫時倒是可以排除。
然而,她還記得程筠在伍門寺時跟他說過崔渙在這一年曾于伍門寺外出過意外,所以崔家才會每年往寺里捐上好幾百兩的香油錢。結合崔家如今的境況來看,這筆香油錢對崔家來說已是很大一筆支出了,足見是真有其事。
那么,崔渙當年遇險之地究竟是京郊驛館還是伍門寺外呢?
宋澈拿起她手畔的公文接著看起來。
她看看天色,也下了床。
袁怙如今將十來間鋪子事務全交給袁紫伊打理,不到三個月,且不說營利節節比高,只說原先雜亂的店堂和滑頭的伙計如今卻是大變樣了,鋪子無論大小皆是一般的干凈整潔。伙計們不管何時都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提到東家大小姐更是肅然起敬。
袁怙很滿意,原先還擔著的心逐漸放下來。如今便是不能捐官。能有這樣得力的女兒也是幸事了。
雖然他覺得袁紫伊的本事令他太過訝然,之前十幾年將她也埋沒得太徹底,但是他還是高興的。這些日子為著彌補過失,他忽然也舍得出錢給她添置家俱,碰上好的綢緞也會讓掌柜們送來一兩匹,給她的月錢也調到了兩個兒子一般的地步,他就當多養了個兒子。
袁紫伊倒是不在乎多攬些差事。有事做人才不會閑得慌,只不過這樣一來便沒什么時間去尋徐瀅。
這日正看著帳本外頭就說有她的信,她還納悶呢。這大梁里誰還會給她寫信?一看就樂了,居然說曹操曹操的信就到。她正好也想去瞧瞧徐瀅這新婚里頭閃了腰沒,于是盤算了一下手頭活計,翌日便往髻上插了鳳尾簪。身上套了織錦衣。收拾得齊齊整整往王府來。
王公貴府里的路數她懂,到了門內,在典史處遞了帖又錄了簿子,便就乘轎去往榮昌宮。
徐瀅已等在宮門下,拿著兩扎繡線在指間繞來繞去:“我真是望穿秋水了,快來救命!”一把將她拖進了門檻。
袁紫伊這一路進了宮門,早有人把消息傳到了昭陽宮里看著宋沼寫字的寧夫人耳里。
“來的這位姑娘面生得緊,看不出來是哪位大人府上的閨秀。往日里也沒見過,但是作派倒是極大方的。不是徐家的親戚。從前也沒聽說過世子妃跟哪家閨秀特別要好。也不知是什么來頭,竟被世子妃這樣看重。”
太監安貴這般稟著,寧夫人就攏了眉頭。
她也沒有聽說過徐瀅有什么交情過硬的官戶小姐,當然她過門未久也可能她收集的消息還不全面。只是上回徐家女眷來時她都沒有這么親熱,看來此人遠比徐冰她們更得她的信任了?
她微微舒了口氣,望著檻外一枝干枝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