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門來,天色已經微黯。
采萍他們都等在寺外,并沒有人多話,伴著她便上馬車。
王府里安安靜靜,榮昌宮那邊也一片安寧,宋澈不在家,徐瀅嗜睡,沒有人知道她去先生府上之前還去了別處。
一連大半個月的陰陰雨雨一過去,再晴起來天氣就逐漸暖了。
桃花開了一輪漸敗,池子里新荷也漸漸鋪滿了水面,已然到了添件褙子也嫌熱的季節。
徐瀅肚子開始顯懷,走起路來也漸漸像個時刻酒足飯飽的財主婆,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過得飛快,本來日常事務就不忙,這一懷了孕,便就更加閑了。
但是這對于她來說并造不成什么困擾,因為前世她也不怎么忙,所以最近她不但隔三差五地請女先兒登府唱曲兒,便是往宮里或者各公主府上串串門聊聊天,要是不耐煩走動,便就指使太監們四處收集權貴們的八卦。
當然王府里本身也有八卦,但無非是萬夫人與寧夫人之間互斗,來來去去聽著也沒什么意思。
而幾位郡主許是受了端親王放話,也隔三差五地過來跟她說說話,下下棋。她無所謂,宋澈卻不大歡迎,總覺得她們臉上只差沒刻“別有居心”幾個字。
府里所有人她都不怎么放心上,因為在她沒來王府這十幾年里,也沒出過什么大事,但是每每宋鳶過來,她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多分一兩分心思在她身上。
這丫頭很安靜。從來不爭不吵,如果沒有上次陷害萬氏那次事件,她完全不會留意到她。
但既然有過這么一回事。想要她完全不注意也是難了。兩個月觀察下來,她除了日常出門走動,便就是往女師府上走走,再要么就是去云門寺里上上香,連跟萬氏寧氏還有大郡主二郡主接觸的都少了,倒也沒有什么疑點。
“她為什么會去云門寺上香?”有一次她也這么樣問厲德海。
厲德海說道:“顧氏小產之后翌年,曾經在云門寺旁的別院里住過一段時間。是王妃授意的。后來王妃過世,顧氏也常去那里上香替王妃添福,再后來三郡主便也成了那里的香客。”
徐瀅點頭表示懂了。
宋鳶再過來時。她便會多問一句顧氏的身子,若有關照得到的,偶爾也會讓她捎點什么給顧氏去。
顧氏目前看起來并沒有什么不規矩,她是不介意多伸手照顧她們幾分的。畢竟宋鸝宋鵑各自都有個當郡王的兄弟。來日不怕沒人照應。宋鳶又不同,當年王妃既然也把顧氏當知心人,那她無謂做得那么小家子氣。
進了四月,精神頭倒日漸好起來,這日午覺起來喝著湯,侍棋便笑微微走進來:“剛才世子爺派人送過來十幾盆茶花,有十八學士,赤丹。芙蓉什么的都有,還有幾盆牡丹。有玉樓春和姚黃。總共是十六盆,衙吏們來請問要將他們擺在什么地方呢。”
“哪來這么多花?”徐瀅問。
“程二爺跟世子爺打賭,二爺輸了,這是搬空了他半個花圃來的。”侍棋也忍不住笑道。
原來是程笙的,那不要白不要。她想了想,說道:“那就挑盆十八學士,再一盆玉樓春和姚黃,送去承運殿吧。然后再挑五六盆到徐家去,太太愛種花,她會喜歡的。剩下的就把郡主們請過來,看她們喜歡什么,一人挑一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