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二人在徐家其實并沒有坐多久,因為不過是傳話,再者葉楓又被禁在房里讀書,實在是找不到機會見面。不過程淑穎并沒有覺得多么失望,仿佛能夠來到這里,離他能近點兒,心里也已經很滿足了似的。
這里說了幾句家常,沈曼就說道:“敢問方才廊下偶遇的那位先生,可就是蘇州來的楊先生?”
楊氏含笑頜首:“正是家兄。”
沈曼笑道:“久慕楊老先生大名,能目睹楊家子弟之風采,沈曼深感榮幸。”
楊氏與有榮焉,笑道:“姑娘真是過獎。倒是我早就聽瀅兒說曼姑娘秀外慧中,今日見來,才知真正是名不虛傳。”徐瀅生宋韜的時候沈曼也在場,但是當時情景,是不可能容人分心去關注其他的。眼下見得她花容月貌,舉止大方,心下也不由暗暗稱贊,問道:“不知姑娘芳齡?”
沈曼略頓,望著她道:“六月初四,滿的十八。”
楊氏點點頭。正好蘇嬤嬤著人上了新制的點心,這里便就請起茶點來。
王府里經常宴客,來的人來頭皆為不小,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但這次連皇帝都要來蹭蹭席,小事自然就成了大事。不過前殿的事都由伍云修和蔣密作主,倒不也關寧夫人什么事,所以她只管保證好徐瀅以及奶娘的飲食不出問題也就萬事大吉。
郡主們下晌在徐瀅房里陪伴,宋鸝和宋鵑在下棋。宋鳶幫著奶娘照顧宋韜。許是因為抱得多,宋韜看到她時總會盯她一會兒,然后還吧唧著嘴來。宋鵑看到就掩口輕笑:“鳶丫頭如今倒是借韜兒練得手帶娃娃的好本事。來日自己有了孩子,不用愁了!”
宋鳶立時漲紅了臉。
徐瀅望著她笑道:“不用害羞,誰將來不用成親生子?自己能照顧好孩子,這可是本事。”
宋鸝拈子笑道:“大嫂就偏心鳶兒,咱們倆都是沒嫂嫂疼的孩子。”
徐瀅笑著接過宋鳶手上的茶道:“你們倆欺負她嘴笨,若她也這么損你們,我自然也幫你們。”
宋鸝扮了個鬼臉。跟宋鵑相視笑起來。
宋鳶眼里漾著暖意,幫徐瀅掖了掖被角,又把宋韜的頭仔細擺正了些。
徐瀅道:“你不是還要去先生府上?去吧。有你姐姐們在這里就好了。”
宋鳶便福了福,出了門去。
回房重新梳了妝,添了披風,坐上馬車便往女師府方向來。
在榮昌宮里受的揶揄。仍然壓在心里。但居然并不那么難受。
馬車依舊在夾墻下打了個轉,去往云門寺。
下晌的寺廟依舊清靜,光線也依舊昏暗。他正坐在窗下撫琴,面前一爐香快燃盡了。
人到了這里,再紛擾的心情也靜下來了,再堅強的外殼也放軟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