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今兒夜里請的是徐瀅的舅舅,但徐瀅卻無法親身接待。
當然她已經被獲準能下地了,已經快二十天了,太醫說可以適當走動走動。
但她從未曾見過楊沛,連丁點的記憶也無,實在也怕他瞧出什么端倪來,倒還不如這么裝聾作啞地悶在房里。當然她并不存在什么情緒,要說情緒,反倒是宋澈比她情緒還大那么點兒,要不是因為端親王和皇帝都抬舉著楊家,她想他八成也不大愿意去露面的。
但端親王對楊家的體面終究也是對她的體面,她到底還是派了侍棋過去宴廳張羅。
端親王已經著伍云修在掬蘭苑里擺上了宴席,照原先楊老先生在世時該受的規格治的席面。
申時末刻楊沛由徐鏞陪同到了王府,但因為皇帝出巡,金吾衛差事加重,因此他卻無法前來陪席,他不來,葉楓就更不想來了。于是這里只有宋澈作陪。
閑聊了會兒便就有太監來報說大老爺來了,眾人皆知是皇帝到了,便就紛紛起身,同迎到了端禮門下,就見先行進來幾頂軟轎,下來身著一色錦衣的錦衣衛侍衛,侍衛們在門內分兩旁站好,隨后再進來的小軟轎里就走下個人來。
皇帝今兒一身便服,一襲長衫風度翩翩,沒著龍袍的他看起來就跟隔壁二大爺一般親切隨和,而且還很貼心地帶來了兩簍大螃蟹。“其實朕本來是想帶給瀅丫頭吃的,但是太后說她還吃不得。那就只能怪她沒口福,讓人拿下去蒸了,咱們吃!”
前不久才召回宮的流銀忙不迭地上前接了。拎了往膳房去。
隨云音這里宋鳶已經在窗戶里發了很久呆,素云撩簾進內道:“皇上和楊先生都已經來了,膳房也已經在準備膳肴了。”
她回神看了眼窗外,才回過頭來:“知道了。”
素云頜首,退了出去。
宋鳶垂頭看看手里的瓷瓶,急速地喘了幾口氣。
從云門寺回來這一夜一天她沒有一刻是平靜的。她雖然從小在庶母之間的明爭暗斗里長大,也知道后宅里下毒什么的并不算什么。可是當她真正走到這一步的時候,還是有些懼怕。
她本擁有郡主之尊,即便是在家不受寵。在外也不至于比別人差。可是一旦走上這條路,她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她也并不太明白殺了楊沛對她來說有什么直接好處,但是,他的話從來沒有錯過。而且他是這么悉心的幫她。她有什么理由不做呢?
他提醒她回想起顧氏當年的小產。如果不是那次小產,顧氏不會到如今的地步。如果不小產,她不定也多個哥哥,還會有弟妹,顧氏敗在忍讓上,她不想再照她的步伐往下走,她想想,也許他說的對。不狠心,又怎么站得起來?
她拿著這瓶子。站起來,走到窗外拿了披風披上。
顧氏今兒不在,被她支出王府給她挑琴去了。如果顧氏在,她必然會被她察覺的。
可是披風套在了身上,她動作又停了下來。
殺個把人自然不算什么,她想翻身也很重要,可是今兒皇帝也在場,她一個不慎怕是會把王府也牽連進去!傾巢之下焉有完卵,王府倒了,她自己也保不住這個代價太大了,她真的沒有把握。
她又坐下來。
“郡主。”正當她猶豫之際,素云忽然又進來了,手里還拿了個信封,“這里有封信,方才王府外有人說轉給郡主的。”
這個時候會有誰送信給她?她接過來打開,才看了兩行,她便倏地站了起來!
是他寫的!他說他帶著顧氏去挑琴了,還會等著她勝利的消息傳來
這是什么意思?!